还有最深藏隐秘的一点却少有人知:信奉教义,很多人自小出家入庙,出家人不再生儿育女,草原上的人口被控制后增长缓慢,进而减少草原上生存斗争的酷烈程度。
这就是道法自然,其教义暗合天道。
他也不跟老喇嘛辩驳,时不时点头,一副认真在听的样子,不时称赞大师佛法精深,闻听之后大有所悟。
总之:你说得对。
后边两天,李四有不问他们商量的结果,自顾自在部落里四处转悠。
他早已习惯了草原的生活,一天不喝马奶酒不舒服,带着股子腐臭味的奶酪也能吃的津津有味,如果不是服装有异,他能冒充蒙古人。
他仔细观察这些部落人的生活。
比起中原人,大部分底层的蒙古人穷困无以复加。这些人习惯了这种贫穷,该笑的笑,该哭的哭。
野蛮中带着温情,但一言不合喜欢对着朋友拔刀。一点点祖宗的荣耀会被他们一辈子挂在嘴上,有时候为了维护荣耀他们能拼命,但更多的时候是投降。
他们所有奇怪的行为,奇怪的习俗,他现在还不能全部理解,但知道其中必有道理,应该是为了更好的生存。
他记在心里留待以后慢慢琢磨。
可以利用这些蒙古人对抗瓦剌,他下了结论。
第三日,他抱着一个小女孩举高高。小女孩苹果红的脸蛋像一朵盛开的花,被抛在半空中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跟小灵珊小时候多么相似。
阿丽玛来找他。
他接住下落的小女孩,轻轻放下,温柔地替她整理头发,然后让她去和旁边的小伙伴玩耍。
几天下来,部落的人不是很怕他这个恶魔了。小孩子喜欢找他玩,因为这个大叔说话温和,还经常给她们好吃的。
李四有跟随阿丽玛去营地一处偏僻的帐篷,细听帐篷中的呼吸声,心道:来了!
帐篷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达巴拉干,另一个衣着华丽身材粗壮的年轻人坐在上首位置。见他们进来,达巴拉干起身介绍:
“这位是我的安达,巴延孟克。”
李四有沉声问:“黄金家族,孛儿只斤?”
达巴拉干和阿丽玛手按刀柄,那上首的青年人挥手制止,笑到:“李先生好眼力。我是孛儿只斤.巴延孟克,黄金家族唯一的传人。”
言语举止之间带着股与年龄不相符的威严和沉着。
李四有闻言心头猛地一沉,他不动声色等那青年下边的话。
巴延孟克观他神色知道猜中了,说道:
“李先生连屠几十个瓦剌部落,做下如此大事,虽然没留姓名,但大家都知道你是锦衣卫。”
“我在瓦剌军中也有些朋友,他们告诉我说,前几个月大同镇前线闹鬼,还有个汉人猛将单人独骑杀了三百多瓦剌精骑。细作打听到这个人姓李,也是锦衣卫,最近不知所踪。”
“我猜那个人就是您。”
李四有不否认,问道:“你意下如何?”
巴延孟克面露悲色。
“黄金家族直系后裔现今只剩我一个,我死了,黄金家族就绝嗣了。李先生要杀我吗?”
见李四有不答,他又道:“李先生如果觉得我这条命还有点用处,不如大家合作一起打瓦剌。”
李四有正有此意,入座与他细谈。
原来这个孛儿只斤.巴延孟克也是个悲催人物。
自蒙元灭亡后,黄金家族只能控制中央察哈尔部落。瓦剌崛起后,察哈尔部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瓦剌也先太师强迁孛儿只斤家族到瓦剌部落居住,实则是软禁。
在瓦剌出生的巴延孟克已经是家族最后的直系男丁,在襁褓中差点被也先所杀。三岁时,总算被忠心的蒙人偷偷抱着逃离瓦剌,最后被察哈尔部落新大汗满都鲁收留。
满都鲁大汗很清楚孛儿只斤家族在草原上的威望,收留幼年的巴延孟克只为了图个名声。
等到巴延孟克长大后,其人雄姿英发有明主相,落寞已久的蒙人热爱他,四处传颂说:
“巴延孟克带来了黄金家族重新崛起草原的希望。”
他由此备受满都鲁大汗猜忌,中间经历过几次暗杀,被迫带着心腹逃离察哈尔。
几经辗转来到这个部落,本来计划好先以此为根基,向南整合附近的土默特蒙古人,等壮大后重新打回察哈尔,完成统一蒙古三翼的大业,之后进而吞并瓦剌,再造蒙元霸业。
他后边的话当然没有说出来,李四有自己猜的。
可怜这个倒霉蛋,迎头撞上了李四有,直接折了擎天玉柱别里古台,身边只剩下阿丽玛、达巴拉干两个能干事的。
惨。
不去理会巴延孟克幽怨的眼神,李四有只当从来没见过别里古台这个人。两人详谈至深夜,定下后续具体方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