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城九月末的天依旧热的恼人。
候尔咖啡屋。
“橙C美式,加冰半糖,谢谢。”
许知安脱口而出,说完自己先愣了一下。
“请出示付款码。”年轻店员面带职业假笑,冲一旁的支付盒子比了个“请”的手势。
许知安拿出手机扫码,对着付款界面迟疑几秒,试探着输入密码。
付款成功,她舒了口气。
片刻后,她垂眸看向手中的冰饮:“毕业后的习惯怎么现在就有了……”
许知安拿着冰饮走到靠近街道的大片玻璃前,在窄长的高脚酒吧桌坐下,搅动吸管皱眉思考。
她怎么又活了?
二十分钟前,本应该成为一把灰深埋地底的她奇迹般在一间学生宿舍醒了过来,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大二的学生。
塑料杯壁上覆着一层朦胧雾气,尚未融化的冰块相撞,撞击声和脑子里的记忆一样混乱无章。
许知安噙着吸管,喝了一大口冰饮。
入口的冰凉让她的脑子瞬间清醒大半。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濒临死亡那一刻的痛苦和许知安这个名字却异常清晰。
忘了从何而来,除了一模一样的名字,无从知晓和她和现在这具身体有什么联系。
唯一拥有的,是脑海中“许知安”从记事开始到死亡的记忆。
而她现在正处于20岁,还活着的时候。
“重生串道儿了?”许知安咬住吸管,含糊不清地呢喃。
秋老虎气势不减,店内冷气打的很足,隔着玻璃依旧能感受到烈阳的灼热。
从店门口延伸到墙边的高脚桌处在光线的直射中,只坐了许知安一个人。
许知安单手支着脑袋,盯着街道旁的路灯杆子理顺脑子里的一团乱麻。
依照现有的记忆,前二十年的人生可以说是一言难尽。
亲爸亲妈是没见过的,据说是黄毛,还没成年就厮混在一起生下了她。
开局即地狱。
亲妈生下她后杳无音讯,不靠谱的爹扬言出去闯荡江湖,离开便没再回来,把尚在襁褓中的她丢给爷爷抚养。
爷孙俩的日子虽然苦了些,也还算过得去。
刚过十六岁,拉扯她长大的爷爷去世,从那之后,孤身一人的她靠着学校的补助和各种奖学金读完高中,又靠打工兼职攒下的钱维持上大学后的日常开销。
想到大学后的经历,许知安一阵牙疼。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偏生许知安是个招烂鸟的体质,渣男、恋爱脑、偏执变态……
想得到的、想不到的奇葩全给她遇上了。
好不容易毕业了,又被一起做项目、说喜欢她的学长当街捅死。
许知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什么狗屁发展?
死的未免太潦草了一点。
手机屏幕亮起,一条微信跳出。
[邓欣玉]:死哪去了?我的外卖呢?
邓欣玉是她的室友,也是那群烂鸟中的一员。
至于外卖,她醒过来后太饿,饭都给送到嘴边了,谁不吃谁傻蛋。
许知安扫了一眼,不予理会。
一辆黑车缓缓驶来,在路灯旁的停车位停靠。
车门打开,驾驶位下来一个身量很高的男人。
白衬衫黑西裤,很寻常的打扮,放在那人身上却无端惹眼,难掩骨子里的那股矜贵。
衬衫袖口很随意的向上翻折两道,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如果遮住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又透出一股懒散随性的气质。
陆时屿?
许知安摁亮放在手边的手机。
9月24日。
许知安大脑宕机。
陆时屿她当然知道,宣城的大人物,云禾集团未来的掌权人,目前是被亲爹丢进集团历练的小陆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