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方城有八个角,一个方向两个角,一角一门魔晶炮,二名轻甲斥候一班,日夜不停地轮岗着。
八方城在神圣帝国不算特别大的城池却也有三十万多的人口,自然不可能在防御上粗心大意。
东方的一角的城楼上,一名寸头中年男子在魔晶炮旁摆了一张柳木酒桌端着银质小酒杯就着酱制豪猪耳喝一口酒吃一口肉。
“城外一片平原,有什么风吹草动一眼就能看见,凉老弟你又何必那么谨慎呢?”中年男子迎着微风心情愉悦地一边咪着小酒一边道。
嚼着又香又脆的豪猪耳,宇文东黎笑嘻嘻地看着站在城垛前不停眺望的梁凉:“你这家伙,难道不知道我们八方城千年前建城至今无人敢犯吗?”
这宇文东黎,要不是你姐姐是宇文府上的女仆长,你以为你能走后门坐在这里吗?老子可是凭实力进来的,怎么能和你一样混日子?
梁凉内心腹诽表面丝毫不理会这宇文东黎,对着手中的符文图纸严肃地检查着魔晶炮上铭刻的法术符文有没有损坏的地方,虽然他对符文什么的一窍不通,但不妨碍他拿着图纸找不同。
“东黎老哥,你说这炮坚固吗?”梁凉就像摸情人的脸庞一样轻抚了一下炮口,他昨天刚通过测试考进八方城斥候部,今天才上岗,因此对这一炮千金的魔晶炮十分感兴趣。
“你说有魔法师在城下用法术进行轰击,能击垮此炮吗?”梁凉见他不回答,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他对感兴趣的东西向来不吝啬自己的口水。
宇文东黎慢吞吞地喝完一杯杏仁桃花酒,回味了一下酒在喉咙中的酥麻爽快,方才轻蔑地回答道:“开什么玩笑?吹什么牛批?没有二十名魔法师,根本不能对此炮造成一丁点伤害!”
梁凉似是对他的回答不太满意,打破砂锅问到底道:“那二十名以上呢?”
“哎你小子......”宇文东黎啪地一声把喝完的酒杯按在桌子上面带愠色继续道:“你小子是不是故意和我抬杠啊!你当魔法师是大白菜啊?我们八方城也只有十六名魔法师!哪来二十名魔法师?就算二十名也不管用,五十以上才能破坏!”
梁凉:“......”
梁凉:“我就是一说,东黎老哥你别生气啊!”
宇文东黎又从口袋掏出一个酒杯招手道:“别傻不愣鸡地到处乱看了,神圣帝国打没了,我们八方城也还会在,快点过来陪我喝酒,喝酒才是正事!”
梁凉:“!!!”
梁凉:“值岗的时候还是不要喝酒吧!”
宇文东黎一副愿你傻人有傻福的样子道:“你懂个篮子!小酒怡情,大酒伤身,我们值岗喝点酒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更好地投入工作,上面看到我们喝酒不仅不会处罚我们还要奖赏我们哩!”
梁凉身为一个靠实力进来的平民,他傻吗?他不傻,可是他感觉自己现在确实有点像个傻子,明明不会出现危险,为什么还要值岗呢?可是值岗的工资可是城里的平民交的税,自己的父母也交了一份。
梁凉内心有点沉重,通过城垛旁的远视镜观测了一下附近的几个角,发现没有一处是在值岗,不是喝酒就是打着冒险牌(注:蔚蓝大陆的一种牌类。),这样一看,他仿佛才是这群人中的异类。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像他这种坚守自己岗位的人反而变成了傻子!
宇文东黎又催他:“愣着干嘛?过来喝酒!”
梁凉:“哥我不喝酒你喝吧......”
宇文东黎自顾自地吃喝着,嘴里含糊道:“傻小子,等你站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一个月,到时候你保证抢着跟我喝酒......”
宇文东黎喝完了继续满上,忽地发出一声尖叫:“呀勒!倒太满了,可不能浪费了美酒!”
他学着老鹅一般把头伸得老长,慢慢地停在酒杯的上方,舔了舔粉红的舌头,准备“呲溜”一下吸掉一点酒。
“哥!哥!哥!”梁凉突然惊慌失措地连叫三声,惊得宇文东黎一下子压在桌子上,酒杯碰歪了,桌子掀翻了,酒水猪耳撒得满脸都是。
宇文东黎怒不可遏地按着地面甩掉脸上的猪耳朵大声质问道:“梁凉!你搞什么东西!”
“哥,你看呀!你看呀!”梁凉急得跟小白兔一样一蹦一跳的。
宇文东黎缓缓地爬了起来,带着怒气走到城垛旁朝着梁凉指过去的地方望去,瞳孔陡然缩小如针。
一望无际的平原上,与天际相连的交界处,一大片蚂蚁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这座东城门蔓延过来。
是蚂蚁吗?城楼足足有五十米,从这么高的地方看到的蚂蚁自然不可能是蚂蚁!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有敌袭!”宇文东黎摩擦燧石点起烽火,扯着嗓子对着一座大喇叭大喊道。
这喇叭是由铜铸造成巨钟形状,面向城内,有扩音的效果,虽然传不到城中心,但城楼下的传令卫兵听到已是足够。
“什么?敌袭?不是愚弄我的吧?”传令兵听到的第一反应是不是听错了,但他脚底抹油跑得飞快,除了他还有不少城门口的人听见了,就算传错了,也不是他背锅,但不传达消息,就算他的失职了。
......
平原上,五千多的骷髅大军行进着,所过之处,寸草不......直,都被踩弯了。
死亡骑士的行军速度是最快,此时却被放在了队伍的最后面,这是陆小飞的布置,想要把这批骑兵作为隐藏的杀招。
大军的最前方队伍是初级骷髅法师,队伍的中心是骑着骨马的一男一女,也不知道哪两个倒霉的死亡骑士被他们赶下了马,被迫混迹在骷髅战士中当两个小头目。
陆小飞在地球上还没骑过马,一时之间上了瘾,就拉着琳骑了马,骨马和正常的马有些不同,没有缰绳扯着两根脊椎骨代替,坐着有些磨屁股,两人就在马背上垫了层猎豹皮。
陆小飞红袍背后破了一个大洞不能再穿,只好换上了套和琳同款剑士服,并撕了破开的红袍将脸蒙上,防止肖像泄露出去,这次干的可不是小买卖,保险一点总没错。
“这红布管用吗?一动手,一阵风就吹落了。”琳摸了摸脸上的红布,总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陆小飞摇了摇头道:“这次不需要你动手,我并不希望你和人类士兵交手。”
琳似是想起了往事,低语道:“小飞哥,你知道吗?我曾经也杀过人,我的师傅就是死在我手中!”
陆小飞沉默了,琳杀了她的师傅?在地球上有一句话叫做: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琳的下句话仿佛是为了解答他的疑惑:“我十六岁那年生日,我杀了两只粉狐庆祝生日,将我养大的师傅开心地把狐肉煮了,吃了狐肉喝了点酒,在我睡觉的时候想要侮辱我,我下意识拔出枕头旁的剑把他刺死了!”
“后来我才知道我杀的那种狐狸叫做魅狐,血肉有迷惑意识的功效。看着城里的人对我指指点点说我是勾搭师傅的贱货,我恨不得一了百了,但我的大仇还未报,我只能继续当着冒险者猎杀食人魔。”
“渐渐地,我杀的怪物多了,城里的人听到外面的传闻开始害怕我,走路都让着我,不敢再对我指手画脚了......”
这个话题很严肃而沉重,一部分可能是小妮子自己的揣测,他总不能说“如果我吃了魅狐肉,直接自己用手解决”这种话,所以陆小飞没有继续下去。
他满脸唏嘘没听到她的话一般:“前面就是八方城了,没想到第二次来八方城竟然是以这种方式,真是造化弄人,昨儿来买衣服,今儿就来攻打人家,总感觉心里过意不去啊!”
琳抱有一丝希望道:“不一定非要和八方城开战,只要他们放出哥布林一族,我们就撤退!”
陆小飞摸着坐骑的头骨眉头紧锁道:“但愿如此吧!”
他这次来只是为了救人,其实并不想和八方城的驻军打架,打架多不好,打架伤和气!
.....
广场上,哥布林族长悍的血已经流干,凝固在猡的脸上。
猡嘴里不停地咒骂道:“该死的,你们全都该死,我要是活下来,一定把你们这些家伙统统剁了喂豪猪!”
“要死你先死!”猡的身后站着一名准备行刑的刽子手咧开了大嘴嘲笑道,很多犯人死前都会咒骂他,可他现在还不是活的好好的,能杀人的一般都不会跟你动嘴皮子,嘴上动刀子能杀死人吗?
“呸,给老子跪直了!”刽子手吐了一口口水提起马革皮靴踹了猡一脚,猡被踢的蜷伏在绳绑里。
一种耻辱和痛苦的抽搐散布在他脸上每一根筋络,但他不迸出一声叹息,他仅仅把头向后转动,向右转动,又向左转动,并且摇晃得像只被人踢了一脚的野牛。
他闭上他的双眼,把头俯垂到胸前仿佛死去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