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们还有一线希望,就寄希望于传说中的‘黄金麦穗’吧。”
说完,卡提沉默不再做声。
连生的希望都得寄托于虚无缥缈的传说时,往往就意味着前方已经一片黑暗,到走投无路之迹了。
冰墙丝毫没有溶解的迹象,甚至越来越厚,结实到无法用眼睛透过冰墙看外面的世界。缘安不信邪,持续不断释放着热水魔法,效果堪忧。
如果有锤子就好了,大部分人家冬天都会准备专门破冰用的铁锤,要是能给开出一条缝,破坏冰面完整的结构,她就可以在此基础上大做文章。只可惜,一块比人还要高出一截,厚度足以遮蔽视线的冰墙,其硬度和巨石相比也没太大区别了。
努力许久,冰墙被缘安打磨成了凹凸不平的光滑明镜,原本湿冷的溶洞内都升腾着一股暖流。她罕见的“缺蓝”了,在魔力浓郁的原始大森林里。
缘安泄了气,抱起腿缩在角落。她心想,如果早些离开会不会就不一样,但看见这座冰墙,她就有些犯怵,认定外面此时也是一片大雪纷飞的状况,不一定比溶洞内情况好上太多。
吃食过后,卡提又一次睡了过去。他身上有轻微发烫,呼吸和心跳频率加快,冰天雪地的世界里身体却止不住冒汗,浑身不自觉的颤抖。
这是发烧的症状。
放眼望去,四周只有微微冒出的钟乳石在滴水,包边还捆有两根火把,上面浸泡的煤油都因低温凝固出一层油垢。武器方面只有卡提的金属钢刃,至于魔法书……充其量当柴火烧了用。缘安咬咬牙,捡起一旁的钢刃,又分别点燃最后的两根火把,一根插放在距离卡提两尺远,靠洞口方向的土地里,这样即使溶洞内有风吹倒了火把,也能确保不会朝他那边倒去。
至于另外一根缘安则握在手中,另一只手持钢刃,从包里摸走了几颗粮丸应急充饥。先前化冰时,她有意把水壶放置于地里,此刻已经接了满满一壶。
缘安用魔法加热后饮用几口,接着把热水壶放在熟睡的卡提怀里。
准备工作做好,缘安举起火把,目光放向溶洞深处的漆黑当中。
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他们就快要步那批青年的后尘,正在从救援者转变成为被救援者。不如说,后续大概率是不会再来人的。
行动前,缘安也想到了此行存在的凶险性,而让她盲目自信的点就在于初成魔法师,那份欢呼雀跃的情绪感染了她的思绪,送补给时那一张张苦闷对生活丧失动力的脸庞,身为猎人的卡提的支持,都汇总成为了她冲动行事的诱因。
“我好歹是去救人唉,多伟大。”
她这么想,可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自然的意志。一面冰墙,就能隔断她和外界的所有可能。
缘安觉得自己内心其实也是向往着冒险的那一批人。她其实有点腻了,偶尔去学堂接劳拉回家,没事做时和卡提去镇上赶集,实在觉得无聊,就一整天都窝在房间里看书写字,伯伯和伯母从来不要求她回报。世界很大,她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未来目标,就这么迷迷糊糊一晃过去了四个多月。
直到有那么一天,有那么一个人站在你边上说,“嘿,是回去还是冒险啊”,日渐乏味的生活忽然就像加了勺盐,有了咸味。而且偏偏,那个人还是冒险的好手,完美弥补了经验空缺的短板。于是乎那句话就变味了,变成:
“嘿,魔法师小姐,要不要一起去冒险啊?”
当然要了!不然和待在白房子里腐烂又有多少区别呢?何况自己要做的事情是那么的有意义。
不是么……
尽管村长早早就提醒过,长寿的秘诀就在于不要轻易涉险,他们付出了代价,而现在,她又要去同一个错误上试探第二次。
她要去涉险了,同样是为了救身边的同伴,向着漆黑的洞窟深处寻找药草和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