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件事情结束,吕芳便接着问:“还有哪些没签字的?”
正如他之前的那般判断,高拱把几笔亏空报了出来。
严世蕃能见到他报账目的时候眼神一直盯着他,似乎就在等他爆发一样。
但严世蕃怎会让他得逞,只是慢悠悠的点头:“高大人有所不知,修河的账目在河道衙门可查,而且都是宫里派出去的。再说年初,修葺大殿本想用云贵山里的上好木,可是一勘察,山高密林没有路,完全运不下来,这才改了从南洋水运,路上不免翻船增加消耗,多花的这些钱不都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朝廷。但是,你高大人不只是为了卡着工部吧!”
最后那句话的时候,严世蕃特地提高了声调。
高拱有些急了:“我说的是工部亏了钱!没说这些不该运不该修!小阁老,你不如现在就撤了我的职!用不着欲加之罪!”
严世蕃正想继续激怒他,张居正却是抢先一步接过话:“我只说兵部的事情,兵部军费多用于边防,俺达几次进犯都挡住了,据军报俺达今年会有更大的进犯,城墙修葺的钱也要增加。不止如此,东南沿海的防务也需要钱来募兵,这一算又得增加两百万以上的开支!”
严世蕃一伸手,打断了张居正讲话:“你兵部有难处,那我吏部也有难处,大家难处相等,凭什么就逮着不放!”
“那小阁老的意思,是不是大家又得像去年那样亏空!”高拱又接了话。
严世蕃笑了笑:“高大人这帽子可别瞎扣!若不是碰到天灾,怎的会多支出这么多!吕公公,您说是不是!”
没等吕芳开口,高拱再度接了话:“小阁老,轮谁有难处也轮不到你啊,昨日你还取了第九房姨太太!”
严世蕃忍不下去了,指着高拱怒骂道:“娶你妈的头!”
刚骂完,坐在绣墩上的老父亲便喝道:“世藩!这是朝堂!”
不过骂出去了严世藩心里已经好了许多。
声音也平和许多:“高大人,您这儿消息可真是错了,错的离谱,咱府内是八位姨太太。况且昨日可不是结婚,是遣散,这两日都在给她们分发钱财,我严家也不是吝啬,所以便又搞了欢送。谢谢高大人对我府上的关心。”
语毕,殿内众人眼神都颇为吃惊,只有坐在绣蹲上的严嵩是闭目养神,游离于外。
高拱脸上的惊愕半天消散不去。
这下连吕芳都没敢以代皇上问话的名义接话了。
大殿里顿时安静地有些可怕。
死寂之间,严世蕃听到了远处通道里嘉靖往前走来的脚步。
只不过这次没有像电视剧当中那般边吟诗边走。
等他走到御座边,他才见父亲起身带领众人山呼拜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礼毕后他抬头就见嘉靖的眼睛盯着自己。
这种和蔼的眼神比父亲的更加可怕。
让他想起了一个词语。
笑里藏刀。
“你说你遣散了家中妾室是怎么一回事?”
嘉靖问的很平静。
但严世蕃心里极为紧张,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和一位皇帝如此近的面对面。
深呼吸后,严世蕃才答道:“臣几日来接连噩梦,去了道观里问了道长,变说是臣荒淫过度,臣本是生气的,但见道长说先试试不行再杀,臣便试了,遂遣散了家眷,施舍了钱财,还真别说,这几日臣的睡眠好了很多。”
嘉靖微微叹气:“信则有,不信则无。周云逸的事情也同样如此,朕现在想起来还有些惋惜,都是没有私念的,且就罚了二十廷杖,没想到就....”
下来的剧情又回到了彻查的事情。
严世藩明白,那打死人的太监,肯定还是那冯宝。
只见嘉靖转而问向父亲有什么打算。
父亲的表情倒是波澜不惊,说的也十分诚恳,大抵是说今年得开源节流,能省则省,便又提到了运送木料的事情。
严世藩见嘉靖又望向自己,便接言:“这件事工部确有责任,没落实到位,臣有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