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
身边叫做希洛的男孩说着梦话。
我悄悄拿开和他之间的背包,然后悄悄搂上去,这是我第二次这样做。
他注定要离开的,所以没关系。
我记得夕菲拉·星歌说的那句「『挽救』无法挽救自己」。
同样,「感受」同样无法感受自己。
一个人很难感受到自己心跳的,但在拥抱他人的时候,就会有这样的意识:果然,它还在跳着啊。
禁锢。
这个法术最早是为了制止那些企图伤害自己的患者诞生的。在法术生效后,患者会暂时丧失自己的行动力,并且快速进入睡梦中。
在我学习了这个法术后,使用最多的目标,就是我自己。
希洛在颤抖,似乎在做着噩梦。
我将他的头扶正后,缓缓将手掌贴到他的眼角和耳朵之间,因为能感受到他的心跳,所以我能侵入得更深。
闭上眼睛,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奇怪的四方形灯源,快速闪过的光亮,耳畔出现滑轮滚动的声音,速度很快。
「李晨,坚持住,李晨……」
「快点、让一下,快点。」
「喂喂,丘主任,对,李晨需要马上手术。」
「我的孩子,呜呜……」
在一阵慌乱的噪音后,画面消失了。只剩下涌动的黑暗,还有希洛恍惚的意识。
『要做手术了么,这是第几次了?已经记不清了。』
『无论结果如何,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吧。』
『爸爸、妈妈,对不起……我真的太累了……但真的好想再见见你们啊。』
悲伤,无助,哭泣。
我迅速逃离他的梦境,紧紧将他搂在怀里。就像能搂住那个同样无助的小女孩一样。
但我做不到,永远都做不到。
她的生活在那一天到达尽头,她的时间在那一刻停止。
但是。
你所说的「相信」,我能相信么?
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就此停住吧。抹掉他额头上的汗水后,再将两个背包重新摆放好。
冰冷的房间里不时有流光从墙上掠过,远处偶尔传来魔能机甲的轰鸣声。
希洛的呼吸声逐渐恢复了平和,他已经从那个梦境中逃离了。那么我呢,那些梦境始终纠缠着我,死亡真的能带走一切么?
我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只好将手指扶到额头——禁锢。
在睡梦来临之际,飘过一束粉色的长发,所以今天的梦境是你么?
维维安。
她是荣耀堡人尽皆知的牧师,无论她出色的容貌还是身为牧师的实力,只要见过她的人都无法忘记。
「我可是荣耀堡里『治疗术』第一的医官哦,放心吧,有我在你就安心修习你的『挽救』吧。」
「真的可以么,维维安?」
「当然,但有一个条件,你要做到所有牧师中的『挽救』第一名哦。」
「那不是需要升到罗格牧师一样的8级么,可我才2级啊,而且我并没有罗格牧师那般天赋……这……不太可能啊。」
「我相信你的,小安娜。」
「这怎么可能相信啊,笨蛋维维安。」
「我可是你的导师哦~」
「那么就这样约定吧。既然你已经是『治疗术』的第一人了,那么我也一定会成为所有真言者中的『挽救』第一人。」
「好的,就此做下约定。」
至今我仍记得维维安抚摸我脸颊时,她手掌上带来的温度。
如果梦境能就此停止的话——
那是傍晚日落之时,队伍即将从地狱火堡垒中撤离,但忽然一队怒火兽人从地坑中伏击出来。
「不要乱,前锋去限制兽人的重甲,猎人掩护,盗贼留在医官身边。其他人优先击杀弓箭兵。」
面对突袭,安德圣骑士一如既往的沉着。在他的指挥中,队伍很快就从慌乱中恢复秩序。
唯一仍处于慌乱失措的人就是我,因为很少随队伍来到前线,所以面临这样的突变我不禁骇然,转头看向医疗站的导师,也是最亲近的姐姐维维安。
她目光坚定的审视着身边的战局,手上不时挥舞着圣光,时而趁敌人疏忽间将「治疗术」施加给队友,时而以灵活的「圣光飞弹」协助队友攻击,或者以「真言术·盾」及时保护队友的安危。
那天本来可以成为大家回到酒馆后,闲聊中的一个精彩篇章,但那个兽人的出现改变了一切。
「听,是什么声音?」
队伍中的猎人最先听到了那个非凡的声音。
那是来自远古生物的嘶鸣——龙吼。
「瓦兹鲁格?」
「不是吧,那个骑龙者不是从来不离开堡垒的么?」
「不要慌乱,先解决目前的敌人。」
安德短暂安抚了队伍慌乱的情绪后,随即向盗贼喊:「那条龙由你来盯视,发现后过来立即报告。」
随后那声龙吼消失了,伏击的兽人被逐一解决。我也开始用「恢复术」帮助队伍疗伤,就在大家稍微安心时。身旁的盗贼忽然喊起来:
「龙、龙来了!」
我的目光立即在天空中搜寻,终于在一个紫色的流光中看到一点似鹰一般的身影。
很快,那只「鹰」在下冲时的剪影被拉长,无论是细长的脖子、庞大的翼翅还是如鱼一般游弋的尾巴。
应该找个地方藏起来吧?但四周可是毫无遮挡的焦土旷野,我忙拉住维维安的手,她看向我微笑:「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