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番话的时候,王在礼眼里竟然噙着泪花,好像也是受过莫大委屈的冤枉人,也好像想起了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儿子。
这个故事,听得洛玉荻和刘在松也大吃一惊,没想到还有这么多波折。
刘在松更没想到,大师哥竟然还有个未成年的儿子。
“是不是想知道我后来做了什么?我告诉你们吧,我总算及时返回了贾士芳身边,并向他解释说,那天有人盯梢,我就绕的很远,去了天津卫,转了两天才回转到观里。贾士芳心里虽然起疑,但是也觉得无懈可击,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所以,这件事情我就遮过去了。”
王在礼兀自说着,眼光透过洞口投射到远方,像是在回味过去。
“亏你师傅那么信任你,从宫里千辛万苦拿出这幅《千叟盛宴图》后,带着你逃亡到了这里。对吧?”
“师姐聪明,一点没错,我看着师傅进了这个山洞,把画藏好才出来。可惜呀,我打小跟着他,为了白莲教把命都赔上了,他依然不信任我,藏画时让我在洞口守着,还给我留一手。”
想到藏画这个细节,王在礼就气不打一处来,对贾士芳的防范很是恼火。
“我问你,你为何杀害你师傅?这种为江湖同道不齿的欺师灭祖行为,你以为会被原谅吗?”
孙在云脸色比刚才好看了一些,显然她在拖延时间,用内力调息血脉,封堵了受伤处的几个大穴,积蓄力量呢。
“哈哈哈,我杀他,是他想杀我好吗?我们刚把画藏好,准备从吕祖殿的地道离开,没曾想遇到了埋伏在殿内的张太攀等人。一场血战后,总算从地道内逃回了白云观。你说我容易吗?”
对于王在礼这番话,孙在云将信将疑,他怎么说贾士芳想杀他呢?
所以,她没有接话,静静地听下去。
当她看到洛玉荻、刘在松想偷袭沉浸在回忆中的王在礼时,用眼光制止了他们这种鲁莽没有胜算的冒险行为。
“你们是不是好奇李卫怎么追到这里的?猜对啦,是我通的风、报的信。但是张太攀这帮王八蛋是怎么知道消息的,我可真不知道。看来凡事都会横生枝节,这次也不例外。”
三人静静听着这个倾诉欲望很强的王在礼,絮絮叨叨地讲述着。
“到了白云观后山的真元洞,贾士芳一边运功疗伤,一边质问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我好说歹说,他也不相信了。当他呼唤我近前服侍时,我知道他已经动了杀心,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就失手杀了他。我并不想杀他,是他逼我的,我不杀他,被杀的就是我。李卫他们还让我长期潜伏下来呢。”
王在礼回忆这段往事时,好像有点良心发现,语气沉重多了。
毕竟自己是被贾士芳一手带大的,说破了天,自己也不能手刃自己的师傅啊。
有愧呀,有亏啊。
再坏的人,心里也有一定的良知,仅存的良知一直折磨着王在礼。
“行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也别啰嗦了。我们呢,也都知道了,你贪恋小荻的美色,想带着她远走高飞,因为你想到,投靠朝廷和李卫也不会有好下场,不如哪远跑哪的安全。”
孙在云打断了他的絮聒回忆,冷冰冰的语气中透着不屑和杀气。
“怎么?不想听啦?那好,我这就送你们三个上路,让你们死了也做个明白鬼。”
王在礼举起白莲剑,毫不犹豫地再次刺向孙在云。
这次他用的招式,是孙在云刚才用在他身上的“不蔓不枝”。
他怕夜长梦多,想迅速解决这些人赶紧逃跑,跑的越远越好,逃的越快越好。
孙在云突然站了起来,毫无惧色地回转身,挺胸迎战王在礼。
只见她腾空而起,离地六尺多高,双手紧握剑柄,以泰山压顶之势砸出最后一剑。
她使出的这招必杀技叫“香远益清”,也是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一招。
对敌方采取全攻之势,己方也全部暴露在攻击范围内,无遮无拦,一马平川,防线尽失。
但是这招“香远益清”确实名不虚传。
这一剑砸下去,剑气逼人、声势夺人,真是应了它的内涵“香气远播,更显清芬。”
再看王在礼,瞬间被刺中多处要害部位,前胸殷红片片,最要命的创口在脖颈处,可谓是一剑封喉。
他不甘地仰面向后倒下,嘴里兀自说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孙在云也没好到哪去,前胸到后背被白莲剑洞穿,举着紫云剑左右前后晃荡了半天,还是颓然倒地。
“叛徒,这就是你的下场。多亏在松师弟及时发现了你的恶行,送出信来,我们才能定下这次的引蛇出洞之计,里应外合为师叔他老人家报了仇。”
艰难地说完这些话,孙在云抬眼看了看已经扑倒在她身边跪下的洛玉荻和刘在松。
“师傅,你不要死啊。”
“师叔,你振作起来啊。”
可惜,孙在云已经听不见了,她的芳魂飘飘渺渺地向天上的极乐世界缓缓升腾。
她解脱了,再也不用为纷纷扰扰的事情操心了,再也不用在万丈红尘中遭受各种折磨了。
留下泣不成声的洛玉荻和刘在松,不知路在何方,下一步该何去何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