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历九月底十月初的北方,秋意已经浓的化不开了,满山满谷都是随风飘落的枯叶。
通往京西白云观的进香山道上,一前一后走着两个人。
前面的那个约莫有二十岁出头,神色慌张地一路小跑着,还时不时回头看看身后有没有人跟踪。
不紧不慢跟在后头的这位,三十开外的年纪,中等略瘦的身材,打扮的十分利落。
走起路来脚步轻盈,爬山如履平地,一看就是个身怀武艺的练家子。
这两人渐行渐近的白云观,在信奉道教的教众中,可是大大的有名。
想当年,丘处机自西域大雪山觐见成吉思汗后,赐居于燕京太极宫。
彼时的宫观内满目凄凉,遍地瓦砾,狐兔乱窜。
在长春真人的弟子王志谨主持下,历时三年多兴建,殿宇楼台终于又焕然一新。
白云观从此被称为全真教龙门派的祖庭,成了道教在北方的重要道场。
九莲天尊陈述祖就是这个教派位份比较高的弟子,他的师祖就是主持兴建白云观的王志谨。
因为信教的人们从四面八方纷至沓来,经年累月后,香客们把上山的石板路踩踏打磨的锃明瓦亮,中间就像一条玉带一样,直通山门。
快到白云观大门的时候,前面的小伙子突然拐进了右手边的一片树林里。
这下可急坏了后边紧追不舍的这位青年人。
只见他急急慌慌地向这片茂密的树林子跑来,生怕在最后时刻跟丢了这个重要目标。
过了好一阵子,一个年轻的道士快步地从树林子里向外走出,左右扫视无人后一溜烟地跑进了白云观内。
刚才那两个你追我赶的小伙子和青年人都不见了踪影。
在小树林不远处的另一个方向上,还有两个香客模样的精壮汉子,一直注视着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
位于紫禁城东北方的雍亲王府,修建时用的是红墙黄瓦,院墙宽厚高耸,院内楼宇富丽堂皇。
康熙三十三年,当时还是四阿哥的胤禛从父皇手中获赐了这处宅子。
当下最得宠的皇孙弘历也是在这里出生,并正在这里茁壮成长着。
今天的王府和往常一样,还是门可罗雀。
隆科多在府门前下轿时,不禁多看了一眼周遭的情况。
果然是和京城上下传言的那样,他这个号称“冷面王爷”的名义“外甥”府上,少有客人来访。
自己的妹妹佟佳氏虽然深得康熙皇帝的宠爱,但是却不能生养,所以把小时候的胤禛收养在身边。
因为这一层缘故,胤禛总是在私下场合叫自己一声“舅舅”。
其实,佟佳氏只是胤禛的养母,胤禛另有生身母亲乌雅氏。
隆科多心中想着往事,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胤禛的书房外。
“舅舅,今天劳烦你大老远跑我这里一趟,做外甥的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确因事关重大,不得不这样做。”
胤禛站在书房外台阶上,一改往日的冷若冰霜,换了一副相对热情的面孔,慌忙上前用手搀扶意欲行礼的隆科多。
但是隆科多依然觉得,这热情装的成分偏多,并不是由内而外发自肺腑的。
“王爷客气了,在国事面前没有私情,您叫我一声舅舅,那是抬举我,我应该怎么做,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隆科多这话半真半假:
说是半真,是因为,他这个舅舅确实名不副实,自己和人家没有血缘关系,说是抬举自己也不是谦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