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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的英雄

夜空中那轮明月又往西走了不少,已经过天顶很久了,白溪镇东边的海平线上已经有微微发白的势头。明灯议员家门口的众鬼魂们开始感到不安了,他们相互之间、或是与活着的亲属交谈着,谈到的内容大抵都是怀疑贝利科斯无法为他们报仇之类的话题。尽管明灯议员在一旁极力安抚,但是越接近黎明,鬼魂们就越是不安,他们深知,一旦太阳出来了,他们就必须躲起来,强光会照得他们十分痛苦。明灯议员自己也是充满疑虑,他不太确信贝利科斯这个只有十八岁的孩子能击败金盾,因为后者实在是诡计多端,总是能设下令他防不胜防的陷阱。在白溪镇中受到大众尊敬的、须发皆白的老者,耀歌院长,在鬼魂们和他们的家人中穿梭游走,挨个安抚他们,这位看着贝利科斯长大的老修士似乎对那孩子特别有信心,不断告诉众人,日出之前,一定能完成安魂仪式。在场众人中,只有格拉斯提尔的鬼魂是最安静的,他还在把玩从阿尔丁那里买来的黄金罗盘,眼睛直勾勾盯着那玩意,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突然,一阵从白溪镇大门传来的号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人们和鬼魂们也都由忧虑变成了喜悦的表情,但是有些人一想到如果是贝利科斯回来了,就是和失踪家人的鬼魂告别的时刻到来了,也会有些悲伤。

没过多久,一辆无篷马车载着三个人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驾车的是一名身穿银色皮甲的白溪镇守卫,胸前的绣有金色大锤和白色船锚的黑底战袍十分醒目,这是守卫们平时都不穿着,只在特定节日或重要检阅时才会穿上的类似礼服的战袍。车上左边坐着的,是法师杰纳特和艾丝洛妲,右边的正是贝利科斯。

马车停下了,明灯议员几乎是跑着上去迎接贝利科斯的,在拥抱了刚下车的贝利科斯之后,他大声说,“我们的大英雄回来了,你解决了那个大家都痛恨却无法解决的恶棍,你就是白溪镇最大英雄。”

贝利科斯不太懂那些自谦的礼仪,他只是腼腆地笑了笑,当看到人群中的耀歌院长,他马上就跑了过去,只留明灯议员在原地呆呆地站着。杰纳特走到明灯议员身旁,似乎是代替贝利科斯接受他的称赞一般,说,“白溪镇的大英雄里应该也有我才对,是我消耗自身的法力驱使那艘船,才把那小子送到金盾身边的。”

艾丝洛妲听后,也连忙走到明灯议员身旁,说,“也应该包括我,是我杀死的金盾。”

听到二人的话,呆呆看着贝利科斯的明灯议员立马回过神来了,他满脸笑容地与杰纳特和艾丝洛妲握手,说,“没错,你们都是白溪镇的大英雄,干掉金盾的功劳是属于你们大家的,做成这件事,缺了你们中任何一人都不行。”

杰纳特很清楚明灯议员讲的都是些客套话,他不喜欢这些说辞,但是贝利科斯还在为艾玫蒂娅担心,短时间内是不可能从耀歌院长那边过来的,为了缓解由他造成的尴尬氛围,便向明灯议员讲起了他们与金盾战斗的故事。

贝利科斯跑到了耀歌院长身边,开口就问,“艾玫蒂娅现在的情况还好吗?”

耀歌院长叹了一口气,回答道,“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中了那样的招数,大量暗影能量侵入体内,要恢复如初,恐怕还需要很长时间。”

听过这话,贝利科斯喜忧参半,喜的是艾玫蒂娅还活着,有康复的希望,忧的是不知道多久才能看见健康的艾玫蒂娅出现在眼前。回想起当时离开巡林人营地时,承诺保证她的安全,也被她的哥哥寄予厚望,现在却因为自己不够强大,导致她身受重伤,贝利科斯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这段时间,你就放心让她在修道院内康复吧,你可以常来看她。”耀歌院长说,“她是一个非常勇敢的女孩子,敢于用自己的身体去帮你承接那样的攻击,想必你对她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人吧。”

“可是刚刚见面时,我却冒犯了她。她朝我射了四箭,每一箭都留有很大的余地,就是为了让我离开危险的龙陨山谷,但是我却对她十分无礼,直到她也要冒险和我一起进去,才转变对她的态度。”贝利科斯说,“现在她为了我受到这么重的伤,我却不知道该如何让她快点康复,我真是太没用了。”

贝利科斯说着,双手也握紧成拳,而且越握越紧,这时,他意识到右手上还拿着刚从金盾那里夺回的传家宝,便立刻托着它给耀歌院长看,问到,“我记得您说过,这是一件圣器对吧,这个能帮助艾玫蒂娅快速恢复吗?”

耀歌院长摇了摇头,说,“这确实是一件能提升持有者圣光能力的圣器,但是要治疗艾玫蒂娅的伤,光加大圣光的力量是不够的,每个人能承受的圣光力量都存在极限,突破了这个极限,反而会被圣光灼伤,所以,即便修道院里的圣器,我们都不会使用,更何况是这一件呢。这是一位天使的遗物,它选择你的家族,也成就了你的优秀铁匠之名,你务必要保管好这件圣器,只在关键的时刻才能拿出来用,而不是现在。”

听过耀歌院长的这个解释,贝利科斯对这件传家宝的认识又深了一层,他将这物件放进了外套的内口袋,但是心里仍旧为艾玫蒂娅担心,便向耀歌院长提出了去探望艾玫蒂娅的请求。

“今天会带你去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些鬼魂已经等了很久了,太阳也马上就要出来了,我要先给他们安魂。”耀歌院长答道。

说罢,他高举起左手,一枚光球从掌心升起,浮在空中,发出耀眼的光芒,这光芒比东边刚刚冒头的太阳还要明亮许多,但照在鬼魂身上,却没有那种灼热的痛感,只有温暖的舒适感,让众鬼魂如同有了肉体一般的感觉。接着,他用右手所持手杖的底部的猛地杵了一下地面,脚下泛过一阵光的涟漪之后,那光球就散发出无数微笑的光粒,如繁星般耀眼,这些光粒快速飞向在场的所有鬼魂,进入到他们的身体内,把原本苍白的身躯变得金光闪闪。随后,耀歌院长念起了他的安魂辞,“起初未了结的仇恨让你们的灵魂久久不愿离开这世界,而现在大仇已报,将不再有使你们困于此地的羁绊。万恶的诅咒已然不复存在,圣洁的光芒将助你们前往彼岸,告别尘世的一切吧,回归万物初生之地。”

在光球洒下的光辉下,听完安魂辞的众鬼魂都与活着的亲人们挥手告别,有些依依不舍的也会长时间拥抱亲人,身体内有光粒的鬼魂也如同有了实体一般,能让拥抱自己的亲人们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在贝利科斯目光的注视下,同样带着许多光粒的格拉斯提尔缓缓向他走来,拿出了之前一直在把玩的黄金罗盘,递向贝利科斯。

贝利科斯接过黄金罗盘后,格拉斯提尔说,“这是古代赫卡瓦尔人的遗物,如果带去光锤郡,或许能像一件出土文物一样,送到博物馆里去展出,但我现在已经没有那样的需求和愿望了。我也是赫卡瓦尔人,我见过我的同胞受到泰索波尔人压迫的样子,他们的土地被外来的人占据,被驱赶进不太利于生存的丛林和沙漠中。我当初加入丛林行者的目的也是为了帮助其他的赫卡瓦尔人,我将做佣兵换来的钱分给他们,使得他们也可以在泰索波尔移民的城镇中生活。我做商人之后,也时常往家乡寄些钱,现在我没有这个机会了,我把这个遗物送给你,希望你以后能让它物归原主,当然,如果你在游历赫卡瓦尔大陆时能碰到原住民,也希望你们帮助一下他们,他们都是一些可怜的人。”

说罢,格拉斯提尔也如其他鬼魂一样,缓缓升起,消失在了绚烂的光辉下,消失在目送他的贝利科斯眼前。

目送完挚友的离去,贝利科斯擦干脸上的眼泪,再次向耀歌院长提出了探望艾玫蒂娅的请求。耀歌院长看他几乎是战斗了整晚,本想劝他先回去休息,等精力恢复之后再去修道院探望艾玫蒂娅,但是贝利科斯坚持要现在就去,院长实在拗不过这个孩子,也只好和他一同前往修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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