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袁琳就要开始找工作了。袁琳虽然只有十三岁,由于个子高挑,说她十六岁也没人会怀疑。
来重庆之前,母亲已和她说明,妹妹袁珊也在读书,家里供不起另一个人读书了。袁琳理解母亲的难处,并没有怨言。
买了一份招聘报纸,袁琳将报纸从头看到尾,连广告都没有放过,仔仔细细看了不下三遍,最后还是没能找到适合自己的职位。报纸上的职务要求,最低都是高中毕业。对袁琳来说,她初中都未毕业,想找工作谈何容易。
袁琳放下报纸,决定去大街上走走。看看能否找到自己可以胜任的工作。她问过理发店,问过服装店,问过小餐馆,人家一听她只有十三岁,就立马摇头,表示年龄太小不合适。
一连找了一个礼拜,袁琳还是没能找到活干。看着母亲用微薄的工资艰难地维持着四个人的生计,想到自己的工作还没有落实,袁琳一阵烦躁。
正在袁琳望着窗外,满心焦虑之际,妹妹袁珊走到她身边,出声讥讽道:“没出息,工作都找不到!”
袁琳转过身子,痛心地看着袁珊,比自己小三岁的袁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尖酸刻薄了?
袁珊不再是那个在老家因为雨天没有雨鞋,而被自己乖乖地背在背上的小妹妹了。她学会了自私,学会了尖酸,学会了刻薄,像一个刺猬似的,见人就扎。
但是,袁琳并不怨恨妹妹的自私。
袁珊小时候的日子是凄惶可怜的。
由于母亲长期没有稳定的工作,袁珊几乎从小都是在四姨家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袁珊曾经告诉袁琳:“因为你成绩好,四姨对你是要好一些。对我就不那么好了,吆来喝去,像对待奴才一样。”
小小年纪,袁珊就成为了父母离婚的牺牲品,她跟着母亲饥一餐饱一餐,生活在嘈杂喧闹的赌博环境中,整日目睹麻将桌上的尔虞我诈,唯利是图,年幼的袁珊把金钱看得比性命还重。在金钱和利益面前,她可以六亲不认,连母亲也得靠边站。
但是,这是谁的错?这能怪她吗?
比起没有童年的袁珊,袁琳是幸运的,至少,她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家是幸福的港湾。家破碎了,迎接她们的是狂风骤雨。
失去了家的庇护,袁琳和袁珊被命运的洪流裹挟而下,是逃出生天,乘风破浪,还是消踪灭迹,化为尘沙,就只能看她们的造化了。
到了第八天,母亲终于带来一个好消息。母亲的幺妹刘佩在一家风扇厂当厂长秘书,她可以安排袁琳去风扇配件厂当小工,她为袁琳免费提供住宿。但有一个条件:袁琳下班后要帮她带小孩,直到她打完麻将回家。
刘佩之前请了一位保姆,保姆六十多岁,是她婆家乡下的亲戚。孩子上幼儿园了,刘佩准备辞退保姆,找一个人只负责孩子的接送。配件厂四点半下班,袁琳正好可以免费帮她接孩子带孩子,她可以腾出时间应酬,也可以每天去打几把麻将。
刘佩的赌瘾很大,一日不赌,就浑身难受。
袁琳很欣喜,她很感激小姨。她可以赚钱为母亲贴补家用了,也可以逃离母亲这边令她窒息的生活环境。
刘佩工作的电风扇厂位于城乡结合部,属于郊区。刘佩在厂对面的一户菜农家里租房住。郊区的菜农每家都建了二层楼房,设置有多个房间供出租。靠租金和地里供不应求的蔬菜,他们的日子过得很滋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