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把床让给丁艳梅、徐永芳睡的欧阳秋雨,从林小慧房间走出来,路过胡志远门前嗅到了诱人食欲大开的香味,经不住诱惑的她走进来说:“好香,正好有点饿了,胡哥,多下点面条,我在这吃早餐再回去。”
胡志远见她蓬头垢面,笑着说:“脸都没洗就想吃了,一点淑女的样子都没有。”
欧阳秋雨抓了几颗脆哨放入口里说:“俗话说得好,饥不择食,管他淑女不淑女了,不要脸了,先吃再说。”
“别再用手抓吃了,一下有你吃的,去看你的发小还在吗?在的话叫她俩过来一起吃早餐。”胡志远看她那馋猫样说。
欧阳秋雨说:“不用去看,你那两个死党,早早地把她俩接走了。”
胡志远说:“你又不和她俩在一起,怎么说得那么肯定,”
欧阳秋雨说:“昨晚丁艳梅对我说,今天天一亮,你那两个死党要过来送她俩去学校上早课。”
胡志远‘哦’了一声说:“那你去把脸洗了,叫林小慧过来一起吃早餐。”
“吃了再洗。”欧阳秋雨说着就叫林小慧去了。
胡志远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真是为了吃,脸也不要了。”
欧阳秋雨端着面条从外屋走到里屋,又从里屋走到外屋,来回地走着吃,边吃边说:“胡哥你做的面条真香,比街上卖的还好吃,我看哪天你在街上开面馆算了,生意一定好!”
胡志远笑着说:“真要是开面馆,我敢说常客一定是你,并且不到饭点你就早早地过来蹭吃蹭喝了,所以面馆还是不开为好。”
欧阳秋雨笑着说:“说得那么难听,把我说成骗吃骗喝的人了,不过只要有好吃的,我会厚着脸皮去蹭吃的。”
胡志远看着欧阳秋雨那吃相笑着说:“要是你洗脸吃的话更香。”
欧阳秋雨说:“我是想当淑女,但洗漱回来,面条早就被你们吃光了,没办法,我只好先对得起肚子,再淑女了。”
胡志远被她逗笑了,就问:“你们站在工作上是怎么分工的?”
欧阳秋雨边吃边说:“分了,我主要负责两片杂交水稻、高产油菜、小麦等农作物的技术推广种植。一片是上塘乡,上塘乡以大河村为中心,一片是高山乡,高山乡以高原村为中心。”
胡志远说:“这两个片各方面条件都比较好,我师妹也分管上塘乡大河村片区,以后你们两个在一起有伴了,下去一定要相互帮衬,工作中一定要注意方法更要注意安全。”
“昨晚小慧告诉我了,你放心,我们两个一定会互相帮衬,也注意安全的,不过要是下乡回来没饭吃,要经常来你这里蹭饭,你可要有思想准备。”欧阳秋雨做了个怪笑看着胡志远说。
“来我这蹭饭?不会吧?你不是和黄勇、蒙应书他们几个一起在‘青年之家’开伙吗?没好久就分灶了?”胡志远问。
脸上不高兴的欧阳秋雨说:“不说这事还好,说来你可能又说我小心眼,吃不得一点亏,我也知道,大家在一起生活,吃不得亏,做不得一堆的道理,你看嘛,战场开在黄勇那,刚开始叫大家把伙食费交给我,由我来安排,大家都交了就是莫永胜迟迟不交,问好几次了。买菜的事主要是黄勇,我也买过,饭是岑正清做多些,我负责收拾洗碗,蒙应书、莫永胜两人不劳动也就罢了,到饭点就过来吃,最气人的是,有时还带一些人过来吃,搞得饭菜都不够,并且还喝酒,喝得很晚,也不收拾,像摆地摊一样,我真的搞不懂莫永胜家是街上的,怎么不回家去吃饭,东混西混的,最近黄勇、我、岑正清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又不好明说,我们就不再主动买菜做饭了,‘青年之家’也就开伙不正常了,黄勇说:看来‘青年之家’坚持不了多久了,要散伙了。我笑着问:散伙后你是个人开伙,还是和谁一起开伙?黄勇当时没有回答。在我自己做饭的日子里,莫永胜他们就厚着脸皮拢过来吃,还说把战场搬到我这里来算了,我坚决不同意,因为我有意识地不和他们合伙了,后来他们就把战场移到岑正清那了,有时他们做好了叫我和黄勇过去吃,我们都不去,悄悄在家做面条吃,或者去街上买粉吃,我敢说‘青年之家’不会很长的,和油头滑脑的人在一起,迟早肯定要散的多。”
胡志远说:“其实呀,你说的这些我也经历过,不过你们做得要温和一些,我做得要快刀斩乱麻些,人世间,物以类聚,人以臭气相投而成为好朋友,不过我倒是希望你和我师妹一起搭伙要好些,这样方便点,我也可以过来蹭饭,要是我在时,你们也可以过来和我一起做饭吃,我保证不要你们买菜和做饭,只希望你们饭后收拾洗碗,就可以了,毕竟一个人吃饭没味道。”
欧阳秋雨说:“这样当然好啦!我举双手赞成,洗碗的事就由我和你师妹来完成。”
林小慧在和欧阳相处的日子里,知道她收拾洗碗也是被动的多,说了一句:“我看也是我做的多。”
胡志远忍不住地笑着说:“能者多劳。”
林小慧说:“是了,是了,吃不得亏,做不得一堆。”
“吃亏人情在。”欧阳秋雨瞟了林小慧一眼说。
林小慧本想说既然吃亏人情在,那你为什么要逃出‘青年之家’,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就说:“师兄有时间吗?培训材料写好了,帮我看看。”
胡志远说:“拿来我看看。”
林小慧去拿材料时,欧阳秋雨说:“胡哥,刚才吃面时,我看见你里面桌上有一本徐志摩诗集,我想借去看,可以吗?”
胡志远说:“可以,但不能弄丢,也一定要还。”
欧阳秋雨拿着徐志摩诗集正要出门,又转过身问:“中秋节你准备安排什么好吃的?”
胡志远又好气又好笑地说:“怎么绕来绕去你又绕到吃上面来了,一天就想到吃的,你不担心长胖?”
欧阳秋雨闪着眼睛,看着胡志远诡辩:“民以食为天。”
胡志远问:“你想吃哪样?黄焖狗肉如何?”
“可以,你做的我想一定很好吃,不过中午胡哥要多做点饭,我不想和他们混在一起了,我要过来蹭饭。”欧阳秋雨说着,夹起书就走了。
其实欧阳秋雨内心的真实想法是这样的:一是她真的不想和莫永胜他们混在一起了。二是她发现莫永胜有几次有事无事借故找她借书,并且书拿到手上,坐着就不想走了,东拉西扯地说一大通,有时还故意说些荤段子,有时酒借着酒意还想对她动手动脚,特别是他那油头滑脑、油嘴滑舌、吝啬、心中小九九算得很精的举止,使她非常反感和厌恶,所以她内心在想一定要和莫永胜、蒙应书彻底决裂,不然以后莫永胜真的对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就悔之晚矣了。三是她也想用借书还书的方法多接触了解胡志远。
欧阳秋雨回到住处,往床上一躺,眼睛看着天花板,她笑了,其实徐志摩诗集,她是有这本书的,也看过很多次,上面的诗她都能背得好几首,因为她向胡志远借书的目的,就是想通过借书还书的机会单独和他多接触,从接触中知道她在胡志远心中有没有自己的一丝位置,更想从侧面观察林小慧的反应,因为从各个角度来看,胡志远和林小慧除了师兄妹感情外,应该还有男女之间的感情,自己和胡志远接触次数虽然不是很多,每次时间也不是很长,但是林小慧几乎每次都在,是不是因为林小慧在的因素,所以胡志远对自己的态度是不卑不亢,想到这里,春心荡漾的她感觉到胡志远的身影又在她眼前晃动了,她仿佛看到了她和胡志远第一次相见的瞬间,胡志远留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后来通过接触,她不得不被他的才气、帅气、为人处世......所折服,内心深处渐渐喜欢上他了,但是她又不敢大胆地去表露,因为她毕竟是女孩,还有就是胡志远内心深处对她有一点好感吗?有一点爱的成分吗?万一因为自己的唐突失败了,那是多么难为情的事,并且以后还经常见面,那不是太尴尬死了,想到这里,计上心来,那就是今天下午去还书,要是他师妹不在那就太好了。
欧阳秋雨离开后,胡志远来到陈顺祥家问:“你准备哪天去县局?”
陈顺祥回答:“马上去,因为过两天就是中秋节了。”
“那就好,你是老同志了,办事我放心,要是有时间,你就帮我买几斤狗肉回来。”胡志远边说边掏出钱递给他。
拿着培训材料的林小慧见胡志远从陈顺祥家出来就说:“你真是个闲不住的人。”
“门是开的呀,我肯定不走远嘛,你进去等我一下不就行了。”胡志远说着就接过林小慧写的培训材料认真地看起来。
看完第一遍后,他又把中间几页认真地看了一遍说:“写得很好,很全面了,但是要增加两点内容,一是母猪发情的观察方面还要写得细、写得通俗易懂。二是要在输配时间的把握描述上,补充写‘少配晚,老配早,不老不少配中间’,改好后就不要拿我看了,直接刻印就行了,中午你就不要做饭了,欧阳秋雨要过来我这吃饭。”
林小慧说:“哎哟,师兄,我真的是服你了,一个学兽医的比我都懂,要是你写的话比我要写得好,你提出的两点,非常说到了点子上,我回去一定好好改。”
正想回去的林小慧突然问:“刚才欧阳秋雨说搭伙做饭的事,你也经历过,当时她在我不想问,因为我刚来,在一个新环境下生活,很想听听,免得我也步人后尘来不好。”
胡志远若有所思地说:“你是女的,长得又漂亮,除非他们对你另有所图,才会找上门来的。”
林小慧故意拖着声说:“图我什么哟,刚参加工作,穷光蛋一个。”
胡志远笑嘿嘿地说:“漂亮是女人的本钱,肯定是图谋不轨呀!”
林小慧故意一惊一乍地说:“那以后得注意了。”
胡志远点上烟说:“不要那么恐慌,有师兄在,不过搭伙做饭的事让你知道也好,你认为我说是对的,以后对他们敬而远之,要是你认为我说的是错的,那你就跟着自己的感觉走。”
“到底是什么事嘛?说出来听听。”林小慧说。
胡志远吐了个烟圈说:“关于搭伙做饭的事,要是欧阳秋雨在,你问我,我也不会说的,其实这事我真的不想说出来,因为不经过和不了解的人,会认为男人不应该有这种想法,认为我小肚鸡肠,不过你是我师妹,在这里除了秀云,就是你最了解我,事情是这样的,我刚分来那年,到上塘的第二天下午,我去粮管所办粮食关系时,遇到了在粮管所工作的一个老乡,我们是一条街上的,过去都认识,他非常热情地叫我晚上一定去他那吃饭,人生三大快事,‘他乡遇故知’嘛,我就爽快地答应了,当晚开始吃饭时有六人,经老乡介绍:一个是工商所的古桂明、一个是道班的老乡叫邹明峰、一个是粮管所的李有国、一个是粮管所的金副主任,谁知道我们大家刚吃,也就喝完第一杯酒,就闯入了几个人,进来的人说:有吃有喝也不叫兄弟们,不等主人招呼,来人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拿碗舀饭、倒酒吃喝起来了,当时我想,既然能够到别人家这样随便的人,一定是和老乡关系不错的人了,老乡就把我和后来的几个人一一地作了介绍,一个是派出所的尚友朋、一个是法庭的文丰剑、一个是小学老师叫孔令勇、一个是水利站的梁运林,饭间他们总是和我套近乎,豪言壮语地邀请我一起喝酒。那顿晚饭由于途中加人进来的影响,吃得并不十分尽兴,老乡还在和后来的人喝酒,我、古桂明、李有国就先离开了。”
胡志远又点上一支烟接着说:“回来的路上我也没有多想,就想到自己刚来到一个新环境中工作和生活,多认识几个朋友也是好事,多个朋友多条路,谁知道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我正在做饭,他们几个像约好的一样,到我这里来就说:胡老弟今晚我们在这吃饭,我想都没想,就重新换锅煮饭,又到街上去买肉、买菜和米酒,当晚就在我那嗨吃海喝,还借着酒兴豪言壮语、高谈阔论地说:老弟到上塘来有什么事别怕,有我们在.......吃好也不帮收拾抺嘴就走了,当时我也没多想,谁知道接下来的十来天,他们像侦察好的一样,只要我做饭,到饭点很准时地到了,并且还说:下次做饭多做点,甚至有亲戚朋友来也往我这里带,什么也不买,也不帮忙做饭,吃好喝足抺嘴就走,也不叫我去他们那里吃过哪一餐,好像他们来我这吃饭是应该的,我招待他们也是应该的,有几次饭后都是秀云收拾洗好,我才骑车送她回去,最气人的是,那个老师在一次饭后,不经我同意,就强行从书架上不仅拿走了《写作技巧》《毛泽东诗词》《唐宋诗词赏析》等文学方面的书,还拿走了《三国演义》《红楼梦》《简爱》《复活》《红与黑》《安娜卡列尼娜》中外文学名著。
周站长、陈哥一家,见我这像开大食堂一样,就从侧面说我,小胡你朋友真多,一到晚上,喝酒声此起彼伏,真是家里吃酒,街上扬名,后来我反复思索蹭饭这事,我没有在哪方面做不对呀,要是老是像这样下去,我不被吃破产才怪,我还能过正常人的生活吗?心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惹不起,总躲得起,我也不做饭了,下乡就在乡下吃,不下乡就买粉吃,粉吃厌了,就买点肉去街上宋国祥家做饭。”
听到这里很想知道故事结局的林小慧问:“后来师兄是怎样远离他们的?”
胡志远苦笑了一下说:“有一天下午,遇到古桂明和李有国正在买菜去做晚饭,他们就叫我一起去,吃饭时我就把最近的事说了,李有国听了就非常生气地说,你不要和他们几个混在一起了,他们几个脸皮真厚,就是混混,油嘴滑舌、甲壳(吝啬)、又懒又奸,那天晚上在你老乡那吃饭,要是知道他们几个要去,我和古桂明是不会去的,我和古桂明刚参加工作时,他们几个也是成天到晚不是到我那就是来古桂明处混吃混喝,后来古桂明就当面他们几个下了逐客令,说了非常难听、非常刻薄的话,从那以后就没来了。李有国说完后,古桂明接着说:你可能不知道他们几个的绰号吧,派出所的尚友朋叫‘铁公鸡’、法庭的文丰剑叫‘塑料公鸡’、小学老师孔令勇叫‘九九归一’、水利站的梁运林叫‘神算子’,区上任何单位他们都吃遍了,反正对付他们不能给一点面子,你知道‘铁公鸡’和‘塑料公鸡’一起去吃粉的故事吗?有一天他们两个晚饭实在找不到混的地方了,就一起来吃粉,当时每碗粉价就两角钱,两碗粉打好后,‘铁公鸡’端粉时拿出一块钱给卖粉人,特别声明只付他的,‘塑料公鸡’听到后说,他身上没带钱连他的一起开,那卖粉人也真逗,就退六角钱给‘铁公鸡’,‘铁公鸡’一看钱不对就说,还差两角就问卖粉人要,卖粉的把两角补上后,就回过头去问‘塑料公鸡’,‘塑料公鸡’就说真他妈的是‘铁公鸡’一毛不拔,‘铁公鸡’就说,我铁是铁点,但是只要经常刮风下雨,日晒雨淋,也还会落点锈沫,不像‘塑料公鸡’一样,连锈沫都不落。在旁边吃粉的人“轰”地大笑起来。还有你和他们在一起你发现一个问题没有?他们抽烟都是抽‘伸手牌’的多,要是长时间没人分烟,他们就自己掏出烟来抽,随手就把烟盒丢了,并且还冠冕堂皇地说:对不起了,就一支了。其实他们身上随时备有两个烟盒,一个是装有很多支烟的、一个是只装有一支烟的,只是不想分人罢了。”
胡志远就像说书一样,有声有色、原原本本地叙述‘铁公鸡’、‘塑料公鸡’吃粉付钱的精彩过程时,林小慧忍不住地笑了起来说:“师兄你太逗了,故事太幽默滑稽了,要是不了解你的人还认为你在编故事。”
胡志远问:“你不相信?”
林小慧说:“信,非常相信,那后来你是怎么远离他们的呢?”
胡志远说:“惹不起,躲得起,我就按照古桂明教我的方法远离了他们,并且上门追问孔令勇还书的事。”
林小慧问:“拿出去的书要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