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是我。”
戴安娜感觉有些尴尬地小声回答。
被抓现行的她怯怯地望向自己的父亲,惊讶发现自己近来竟没注意到,父亲原本只是微白的双鬓已经全部变得雪白。
阿斯顿男爵看清门口的杨新月,微微侧身,示意女儿进来,边改用东夏语交流道:
“哦,是新月啊,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是有什么事情要找爸爸吗?”
他的嗓音依旧怪异,配上那突然变得温柔许多的语气,似乎更怪异了。
在书房明亮的灯光下,他的面孔显得十分英武,脸庞棱角分明,胡须发型打理得很干净,虽然一脸风霜,却不难看出年轻时曾是个英俊的男子。
只可惜,他脖子靠近喉结的地方,横亘着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即使是穿着高领衣物也只能遮挡住一小部分。
杨新月一抬头就看到那道疤痕——从她有记忆开始,那东西就已经存在了。
她突然很想伸手去触摸那道疤痕,问问父亲受伤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却没有付诸行动,而是用力眨了眨眼睛,迎着关切地看着自己的父母亲,激动开口道:
“爸爸妈妈,你们一定不敢相信!我获得了舰长先生的回应!”
“今晚,我们肯定要睡不着觉了!”
……
“今晚,我们肯定要没觉可睡了!”
拉洛斯·托德行走在黑暗逼仄的甬道里,小声抱怨着。
作为知识与理性教会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主教,【智者议会】二十位列席议员之一,年轻的他向来口无遮拦,即使教宗大人就在身旁。
“议长大人,我能不能问问,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达目的地?”
见身旁的高大老者无视自己的抱怨,拉洛斯忍不住问道。
塞缪尔·斯塔尔身披金袍的高大身影在狭窄的甬道里更显移动困难,但他却不像身旁的年轻人一样急躁。
作为知识教会现任教宗,这条聆听伟大神谕的道路他早已烂熟于心。
温和地看着眼前年轻英俊的爱徒,塞缪尔仿佛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缓缓开口道:
“别急,马上就到了,我们的【花心智者】。”
“是【鲜花智者】!老头子,小心我告你侵害我的名誉权!”
拉洛斯嚷嚷着,斜睨了一眼老师那顶高高的三重冠冕,
“话说我突然很好奇,这顶又大又笨的帽子,是怎么戴在你那油光发亮的脑门上的,摩擦力明显不够啊……我想,有时间应该画个受力分析图研究一下。”
“别想打我头顶的主意!”
塞缪尔略显气急地扶了扶头顶的冠冕,却突然感觉眼前一花,一抹凉意逐渐在脖颈间扩散开来。
“到了,闭上眼睛,快!我们有10秒时间!”
这位高大的老者一把扯住拉洛斯的袖子,把一个厚厚的布条塞到后者逐渐冰凉的手心里。
“马上。”虽然年少轻狂,但拉洛斯能成为知识教会的高层,自然不可能是傻瓜。
听到老师的提醒,他不敢造次,连忙按照事先演练过的步骤,用厚布条折叠蒙住双眼,死死系紧,随后把两只手互相交握着,高高举过头顶。
“好了,继续跟我走,记住我和你说过的。”
塞缪尔虽然年老,但动作却比年轻人更快,早已准备妥当,继续向前走。
拉洛斯闻言点了点头,心里有些难受——按照事先约定,从这里开始他就不能再开口说话了。
咚——
二人向前一步,耳边均听到了一声响亮的脚步声,仿佛一脚踏在了鼓面上。
而之后每踏出一步,咚咚之声都会传出,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