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新元不到一个月了啊。”
钟越提着个小包裹走在大街上,看着两旁置办年货的人群想道。
找了个卖果子的摊子买了提果子,钟越慢走着回了家。
自从隔壁良姐儿不再做接活洗衣打扫之后,钟越每月都要走一趟两条街之外的洗衣女子那。
“好像是嫁到了卖布的人家?”
钟越开门的时候想道。
将果子和包裹放到桌上,钟越在衣桁上取下围脖和一件袍子套上,然后又打开衣箱拿出一件灰色斗篷。
锁门的时候,钟越闻到了隔壁传来的味道。
“烙的大饼啊。”
钟越有点馋了。
于是他在去蹲点之前先找了个摊子买了两张大饼。
让摊主切好后,钟越就拿着饼去了一家卤肉铺子。
钟越看着天色,一张饼吃到天暗了才走。
走过一条巷道后,钟越找了个拐角,披着斗篷蹲了下来。
…
脚已经蹲麻数次了。
“六哥儿还没回去?”
钟越心里又暗骂一句。
再一会儿,钟越终于听到了马车声。
钟越探着头,看着马车驶到一户人家门前,然后就看到三个人提着灯笼下了马车。
“终于来了。”钟越心道。
瞧着三人开门进了家后,钟越站起,走到了不远的一家空院翻了进去,从里拿了个梯子。
又绕到那三人进的院子后墙处,钟越静悄悄搭上梯子翻上屋顶,从正房两侧的耳房屋顶上听着屋子里的动静。
柳三儿泡在浴桶里,一旁站着的侍女不时帮她擦洗着身子。
洗完身子,侍女伺候着柳三儿穿上衣裳,看着她走入正房后,侍女把水倒了,然后又去盛了盆水。
正房里汪友宝正坐在床上,他是一个有些胖的男人,透过他敞开的袍子就能看到他肚子上堆起的几圈肉。
柳三儿进了正房,走到桌前照了照镜子,然后和汪友宝上了床。
“咚,咚,咚…”
这是一张黄花梨字纹架子床。
柳三儿的头正不断的撞着床头那由木板接成的字纹,发出轻微的响声。
“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撞断。”
柳三儿倒没觉得疼。
她的视线自下而上,看着上方男人下巴飘着的胡须和鼻孔里卷曲的鼻毛,听着上方男人喘气的声音,看着那泛着潮红的脸。
“从这个角度看,怎么男人都这么丑?”
柳三儿又想道。
她正想着什么,脸上就挨了汪友宝的一巴掌。
“给老爷叫起来!”
“是不是还想着那王六子呢!”
又是两巴掌过来,汪友宝一边骂着,一边活动着自己身子。
柳三儿知道自己鼻子又流出血了,这是必须的过程,无论她叫不叫都一样。
然后,在汪友宝呼吸急促了几下后,他瘫在了柳三儿身上。
“还有一会儿。”
柳三儿心道,还没结束,还有一会儿。
只见汪友宝支起身子,一只手掐住柳三儿的脖子,呲牙咧嘴的不停的骂着柳三儿淫妇贱货之类的话,直掐到柳三儿喘不过气来,双手不停拍打他时他才停下。
汪友宝又哈哈大笑,再给了柳三儿一个巴掌。
“刚才真丑,哈哈哈哈。”
”滚下去!给老爷我擦身子!”
“是。”
柳三儿应了声,从床上爬起,披了个袍子就打开了门。
正房门口,侍女正端着一盆温水,水盆里浸着一条脸帕。
柳三儿点点头,接过水盆转身回屋,侍女则低头关上了门。
“老爷,贱婢给您擦身子,您坐起来吧。”
柳三儿把水盆放在面前,跪在地上道。
汪友宝嗯了声坐了起来。
瞧着柳三儿认真的给自己擦着身子,汪友宝笑了下,然后又抿起嘴来。
擦完身子,汪友宝托着柳三儿的下巴,借着烛火打量了个仔细。
“嗯…过两天就看不出来了。”
然后又瞧了瞧柳三儿的脖子。
“一晚就消了。”
把自己刚才打的伤看完之后,汪友宝才躺到了床上,道。
“去把自己弄干净,别脏了老爷的床。”
“是,老爷。”
柳三儿点头应是,打开了房门。
侍女站在门口,见柳三儿裹着袍子出来了,忙扶着她去了厢房。
柳三儿头发披在外面,身子泡在浴桶里,此时才放松下来,然后就感受到了脸上火辣辣的痛。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她并没有多么讨厌。
她仰着头,看着侍女用脸帕给自己轻柔的擦脸。
“桂枝汤好了吗?”
“刚盛了,还有些烫。”
“好。”
出了桶擦干身子,侍女拿了个干净的袍子披上,再喝了药汤后,柳三儿就回了正房。
不到两盏茶的时间,床上的汪友宝就已经打起了呼噜。
柳三儿上床躺在汪友宝一旁,看着顶架愣神。
心神的疲倦加上药汤的效力发了,过了小会儿后,她也睡着了。
钟越轻声下了屋顶,把梯子放了回去后小跑着回了家。
“最后一次了!”
“好冷…”
哆嗦着到了自家门口开了门,钟越从棚子里拿了些柴火生火烧水。
双手伸出感受着火焰的温度,钟越心道。
“看来现在是只供了六哥儿一个人的。”
“原以为有什么固定时日或是周期类的,原来是伺候一次打一次。”
“不对。”
“不是她伺不伺候,而是他心情好不好。”
“嗯…”
“明天要去趟酒楼了。”
出去看了看天,已经子夜了,钟越还是没什么困意,他想了想。
“正好明天下午去酒楼时候睡一觉,然后晚上再去瞧一次。”
“最后一次!”
烧好了水,钟越把汤婆子倒满放进被窝,然后把床边烛台点上,又拿凳子放了两根蜡烛照明,就这样在床头看起了书。
看了不知多久,钟越放下书出了屋,看着夜空愣神。
过了会儿,他给了自己一巴掌后回屋继续看起了书。
到了日出时候,钟越出了屋门,一边烧着水一边拿着腰刀耍了会儿,耍完刀后又耍了耍拳。
耍了多半个时辰,钟越全身出了汗,便拿了水盆和脸帕开始洗漱。
再换了身袍子后,钟越锁上了门,去找个摊子吃早点了。
“昨天买的果子太甜,没吃几个就腻了。”
钟越站在街上,左右各一个早点摊子,想了想昨天吃的果子,钟越只感觉有一股恶心的感觉。
“太甜的东西吃了后身子真不舒服。”
他一边想着一边坐到了羊肉汤的摊子里。
就着咸菜吃完薄饼,再加上一碗热汤下肚,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钟越付了钱,惬意地伸个懒腰。
“唉,好想睡觉啊。”
肚子被填饱了,一夜没睡的倦意就上来了,钟越甩甩头,打起精神朝鲁王宫走去。
“越哥儿?早饭吃了?”
钟越到了梦姐儿殿里时,她正慢悠悠耍着剑招。
“吃了。”
“今日接着昨日的耍?”
钟越问道。
梦姐儿收了剑,笑道。
“越哥儿,我想了一整夜,今日让我来编排。”
“喔?”
钟越奇道。
“行,梦姐儿,今日我在边上瞧着。”
“不行,你继续,你还要当我的狗呢。”
…
“哗啦啦…”
杨梦真站在湖边,瞧着水中模糊的倒影愣神。
呆了一会儿,杨梦真穿好衣裳,解开绳子,牵着马出了树林。
昨天她从塔塔儿歹·不巴尔的庄园赶到了这附近,见天色晚了便进了小山里,而最东边那座她能看见的大城就是塔塔儿歹·不巴尔千户居住的地方。
杨梦真一路骑马向东,途中停马,在地上打了个滚弄脏了自己。
等靠近了城,杨梦真便下马步行。
入城门时候,杨梦真瞧了瞧站在后方抽打汉人的蒙古军官,心中骂了一句。
“狗鞑子。”
找了家客栈,杨梦真要了一间房,把马匹包裹安置好后,杨梦真又去找了家客栈。
这家客栈离千户府更近,几条街的距离。
站在窗边仔细记下周围的路线后,杨梦真又出了客栈在周围逛了逛。
两天后,杨梦真逛到了千户府在的那条街。
和不巴尔的庄园比,千户府不大,但因为是在城内,加上千户府里养了众多狗,又过了三天,杨梦真才把府里的路子全都记了清楚。
接着后面十来天里,杨梦真整日昼伏夜出,待千户府的侍卫下人逐渐习惯狗的叫声后,她才往里去了乌日娜的住处。
乌日娜住处的院子有两处亭子,一座假山和一处花园,其余是住着下人侍女的小院。
现在乌日娜的院子里没有狗,因为之前那两条已经死了。
“不对。”
夜里,杨梦真伏在假山上,瞧着院子里被绳子拴住脖子的周群想道。
“还有一只狗。”
这几日她买了些馒头大饼放在假山里,白日瞧着乌日娜训狗般训着周群,晚上则计划着带着周群逃跑时的路线。
“这周群既然敢在一众蒙古人面前拔刀杀狗,那应该也敢对这些蒙古人出刀。”
瞧着周群这几天因为不听乌日娜的命令而被打烂的袍子,杨梦真又想了想。
“还好是个有性子的,不算白忙活一场。”
看了看天色,杨梦真悄悄下了屋顶,回了假山洞里休息。
“今夜好好休息,明日放火救人。”
心里想着,杨梦真身子蜷缩成一团睡着了。
第二日,乌日娜和这些日子一样,卯时起床,吃了早饭后来了栓周群的小院。
乌日娜拿过侍女手中的生肉扔在地上,道。
“乖九十,来,吃饭了。”
已经要瘦脱相了的周群没有反应,只低头坐在地上。
“呵呵。”
乌日娜照例抽了两鞭,开心的笑一声,然后拿出两个馒头扔在地上。
“乖九十,今天我也不逼你,还是一样,舔一口那块肉,地上的馒头你就吃吧。”
周群这才过去拿起舔了下,然后抓起馒头。
乌日娜笑着看周群吃完,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出门去正院向不巴尔千户问好。
杨梦真睡觉很轻,她看着乌日娜走出院子才想起来一件事。
“周群一个多月前被抓到这,瞧他的样子和之前瘦了好多,昨晚该给他些馒头大饼吃的。”
“今日早些出去让他吃饱吧,不然浑身没力气也使不出劲来。”
乌日娜照惯问了好,去和忽兰聊了会儿,然后在刚过巳时时候回了自己院子。
“乖九十!”
乌日娜带着侍女走进小院喊了一声。
“真是的。”
周群还是没反应,乌日娜也还是抽了一鞭。
“要当个好狗,主人来了叫两声的那种。”
“来。”
乌日娜扶起周群的头,把他散着的头发弄到了后面,然后拿湿透的脸帕给他擦了擦脸。
“乖九十,我家的狗每天都要洗干净的。”
见周群不自觉抿着嘴,乌日娜笑道。
“乖九十,渴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