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十四年，冬至深夜，京郊南城。

一个邋遢的道士贼眉鼠眼的从一家肉店出来，怀里鼓鼓囊囊，好像偷到了不少好东西。

“嘿嘿，今天冬至，道爷也开开荤。”

道士狡诘一笑，自言自语的说罢，摸了摸怀里的羊大腿，加紧脚程，往家里跑去。

跑了约莫一刻钟，一座破破烂烂的道观映目而入。

道士刚走到道观门口，一个在襁褓中的小孩眨着大眼乐呵呵地看着他。

“这啥玩意啊？”

“啊呜啊呜～”

道士用脏兮兮的手指拨弄了一下小孩，看小孩乐呵呵的看着他，突然心有所动。

“哪家这么狠心，这么个满月的孩儿就丢下了，寒冬腊月的。”

婴孩明亮的小眼珠和道士对视方久。

“也罢，道爷这一身的本领，也没有个后继之人，今日看你顺眼，以后跟道爷混。”

邋遢道士把婴儿抱起来，走进道观。

篝火点燃，火苗欢悦地跳动，正如新生的婴儿一般。

邋遢道士看着怀里的婴儿，眼神思索着，此时婴儿眼神也愈发清明。

邋遢老道今年已然81岁，在古代算是妥妥的长寿大师。老头子甚至看不出一丝老态，一生辉煌过也落魄过。

没错，老道正是子阳子，弘道法师席应真！

老道曾主持大元朝的白鹤观，当年也是一身紫锦道袍，每天都有无数小道士伺候的。如今一身补丁的小道袍，瘦瘦巴巴的小老头，怎么看怎么惨…

“老道一生唯授徒一人，此人聪慧异常，除老道这压箱底的本事，尽数学去，云游四海。老头子这两年也老了，民间常说养儿防老，也罢，以后你就随我姓吧！”

小老头拨弄了一下婴儿的小脸蛋，洁白的脸蛋儿被小老头抹的黑黑的。

席应真手捻法诀，卜了一卦婴孩的命数。

老道闭目，时而舒展，时而紧皱眉头。

突然！一口鲜血喷出，吐在火堆上，发出哧哧的声响。

“超出三界…不在五行？”老道凝重地看着婴儿，双眸微眯。“小怪物，以后你就叫席瑄吧。”

“不过你这吃食倒是个问题，这小道观住不了了。”

老道把席瑄放在旁边，自顾自地从怀里掏出细盐，撒在羊腿上，羊腿架在火上烤着。

“明天去李保儿家里打打秋风，他好说话，这小子一天不吃奶也饿不死。”

……

羊腿烤完，小老头看着瘦瘦巴巴，一个人把一整条羊腿吃完还意犹未尽。只得嗦吧嗦吧手指头，抱上席瑄，裹上被子，昏昏睡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老道呼呼大睡，席瑄不干了，大半天没吃奶，饿醒了。嗷嗷大哭，声音震地整个小道观余音绕梁。

老道一脸黑线地把席瑄找个小床单裹着，抱在怀里，一步一步朝曹国公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