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李文旭又接着再挥出了几道气刃，全部都向刚刚所造成的伤口处继续斩去。

但下一刻李文旭就后悔了。

果不其然，阴怪不再试图进行防御了，它主动迎了上去；仅剩的阳气在这一击的威力下全部散尽，这头阴怪的躯体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腐烂殆尽，最后只剩魂魄遗留。

在李文旭略带懊恼的沉默和林晴雪的惊疑的目光中，以这阴怪为中心，这四周的阴气急剧向它汇聚，而这似乎在孕育什么可怕的怪物。

李文旭知道，阴兽与阴怪转化成鬼怪的这个过程是不可打断的，也就是说无论他和林晴雪想做什么都是无用功，都是在浪费自己体内可以伤害鬼怪的正阳真气，是在减少自己二人的活路。

在李文旭和林晴雪二人都感到漫长的等候中，被林晴雪重伤的那些阴兽们的身上，大量的阴气都从它们身上脱离，汇聚向那即将成型的鬼怪体内。

失去了体内让自己变成阴兽的多余阴气后，那些阴兽都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只是都是骨瘦嶙峋的身躯。

那些恢复成野兽的阴兽纷纷趴在地上看着李文旭和林晴雪二人哀嚎，而那些恢复成人的阴兽则趴着冲向他们二人伸手说道：“两位救命啊！我等都是阳虚门内修士，奉命来此处理这些阴兽，却一朝失手千古恨，被感染成为了阴兽。”

林晴雪和李文旭又沉默了，他们知道这些人所言不虚，其中有些甚至他们都在门内的牺牲名册中看到过相应的画像和名字。

那么一个残酷的问题出现了；林晴雪和李文旭该救他们吗？该为了救他们而浪费自己体内仅剩的真气吗？

这里距离出口是很远的，就连他们两个都没有把握能在鬼怪转变完成之前跑出去，所以才不言而喻的都选择留在了原地，准备殊死一搏。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那些自称是阳虚门修士的人都明白了那没有说出口的残酷事实，不约而同的，他们都沉默了。

沉默没有持续多久，那些刚从阴兽恢复成人身的人中，有人带头虚弱地说道：“杀了我！我不想成为那鬼怪的食粮，我不想成为残害同门的帮凶！”

“对！师弟师妹，我们再怎么不堪也是阳虚门的弟子，是正道的一员，既然我们本该早就死去，那么活着便只是偷生！快，动手，杀了我们！”

越来越多的人都开始主动要求起面前的这两位后辈杀了自己，让自己以战死而非祸害同门的帮凶的身份死去。

在这些人的话语当中，李文旭的眼眶开始湿润泛红了，林晴雪也第一次真正了解了“正道”这两个字的含义。

见身边的这位少掌门还处于被震撼的状态之中，林晴雪冷静地从袖中翻出了多根细针，然后用拇指将它们压在了中指和无名指上面，随后附着真气，咻的一声将其弹出，贯穿了这些同门的头颅，将这些人没有痛苦的全部杀死。

待这些属于林晴雪的细针重新飞回了林晴雪的手上后，李文旭神色复杂地转头看着她道：“晴雪，你……”

林晴雪没有回头看去，而是死死地盯着那还处于转换状态的阴怪道：“你知道的，我是‘奇谋士’，我们讲究的就是一个沉着冷静，理性的分析战场局势，不被情感左右念头。”

“当前状态下，杀死他们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哪怕他们不说，我也会这样做。”

“你知道的；鬼怪的本质是魂魄离体，不入轮回，长存于世后，异变产生的生命形态之一，所以并不惧怕单纯的阳气，它们反而还会欣喜若狂的需求阳气。”林晴雪细心地为李文旭解释道。

“而阴阳中的‘阳’还有‘滋长’这一作用，因此为了增强自身，鬼怪们会吸食活物阳气，会吸收死物阴气壮大自身。”

“前者会让鬼怪的实力增加，换一句话说，只是增加它的攻击强度和防御强度，让我们的存活率降低，后者只是让鬼怪的生命强度提升，简而言之就是更难杀了而已，除此之外危险性还是和之前一样。”

“所以我宁愿让这鬼怪更难杀，也不愿意降低我们的容错率，从而导致伤亡率暴增。”林晴雪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很抱歉让你知道了你的妻子是这样残忍的一个人。”说到这，林晴雪才略带愧意地回头看向李文旭。

李文旭沉默了几个呼吸后说道：“我明白了，这不是你的错，我理解你。但我希望，如果要是还有选择的情况下，你不要这么做。好吗？”

林晴雪重新盯住那前方的阴怪道：“嗯……”

李文旭也不再拘于这个问题，他也重新死死地看向前方，一待那阴怪转化完毕，他就会立刻出手，不会给它出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