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挂在天边,只剩下了一丝余晖。
重机脸上的膏药早就掉了,他鼻尖渗着一层细细的汗珠,眉眼压紧,呼吸也有几分急促了。
他敛了宽大的袖袍按起了小六壬,在确认了方向之后,扔下马,上山去了。
很快,他听到了一阵男人的笑声。
快意、欣慰、隐忍又居高临下……
他想,能发出这样的笑声的,应该是个变态。
重机拨开高到胸口的草,看到了那个赤膊仰天大笑的男人。
那男人散着及腰的长发,他的长发生长的比这山上的野草都要旺盛;他背厚腰宽,在夕阳的映衬下,结实的臂背似是在散发着红色的光晕。
他那副亢奋激动的模样像是吃了过量的丹药,又像是实现了积存多年的野心,他冲着夕阳笑着、吼着,还像极了某位师尊逃下凡间、阴谋得逞的神兽仙禽。
重机眯了眼睛,揪散了自己脖子上的檀珠。
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的蛇刺花的香味让重机知道自己找对了人,他压手飞出去一粒木珠,同时欺身扑向了那个男人。
男人提身翻腾躲过木珠,在落地的瞬间压上了扑过来的重机的肩膀,两个人你来我往,飞掠翻腾的疾影追着残阳直到了悬崖边上!
重机的手刀逼在了男人的脖子上,男人的拳头离重机的巨阙也只有半寸。
“阁下,我可不记得我和阁下这等厉害的人物结过怨。”
男人侧过脸来看重机,他张扬的眉毛从明处转到暗处时,他毛发上的五色光晕也全部转黑了。
“你就是师魔心?”重机问。
男人眯了细长的眸子看重机:“阁下认得我?”
“当然,前几天,我们管事不是送过你小阳明丹的方子么?”重机冷笑。
男人裂开宽唇,笑得像随时要吞下重机一般:“哦……你是劫月的属下?可,你的身手分明在劫月之上呢!我看你怕不是像我一样,也是只等待机会偷吃仙丹的野猴子吧!”
“是呢!被人抢先的滋味儿不好受着呢!”重机蹙着眉毛看着男人,他眼底的金光让男人的笑容僵了一僵。
“哟……你这样看着我,我可就认得你了!小心哟,别看我长得挺光明磊落,实际上,我的爱好却是吹耳旁风、嚼舌根子!我可要去告你的状喽!”
男人又裂开嘴犷悍着笑着,就在重机要发怒时,他提了身子,倒飞向了悬崖底下!
重机压着眉望向下面——那男人的身影很快不见了,就如同终于坠下去的夕阳一样,悬崖边上只剩下了一片草呼虫鸣的漆黑。
山洞里,祝愿已经醒了。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身上的锦被滑落到了腰上。
她身上的圆斑已被庇月清理干净了,在火光的映衬下,她的臂膀通透油润,显得十分诱人。
通体的疲惫席卷了她,可疲惫之后是更彻底的轻快。
她用了两颗小阳明丹,一颗大阳明丹,又辅以养神汤外泡内服,体内本溢满了养人的精血,可现在,她的身体空了。
身下的褥子是温热的,褥子下的干树叶被灰烬的余温烤焦了半层;锦被是新的,枕头旁边的衣裳也是新的;自己的身子被擦的干干净净,还涂了一层茉莉花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