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般,祝愿对上了他的眸子。
似是他如潮水一般穿过了祝愿的心头,卷走了她那一腔忧愁;又似是他涌入了祝愿的灵魂深处,填满了那片山川里所有的沟壑,让别人再看祝愿时,只觉得她是一个如月盈盘、人生圆满的贵人;而她所经历的雨雪风尘,便全如鳞片一般成为了她的护身金甲,使得她既有了金刚手段,又有了菩萨法颜。
他便是有这样的神通,让人一见忘忧,再见生喜。
“你晚了几日。”
男人开口,似是在抱怨,可任乘风攀附窗柩的纱帐都听得出来他语气里的温存与宠溺,只羞的想把自己完全藏在窗子之后。
“带着几个有钱的主顾,脚程是慢了些。”祝愿愉悦起来会先红了耳朵,明明她一盅酒都还没有饮。
二成子起身,他向自己对面的男人抱了拳往楼下去了,祝愿松松自己的衣领,坐在了二成子的位置。
“又结实了些,白害我担心数月。”男人给祝愿满上了酒。
“哥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祝愿问,她耳廓的红晕在慢慢向脸颊侵袭。
“和少师府的人公干,你又不是没看到。”男人轻声细语。
“那个坐在象撵上的,我眼生。”祝愿提起酒杯往唇边送,温酒入口,她抿抿双唇,满意的不住点头。
“我都懒得同你说。那人叫代月,是少师府的人,事事想压司天监一头;听她给自己取的名字就知道了——代月,取代你,取代我,取代司天监的人。”男人嘴角里的笑意尽是轻松。
祝愿挑眉道:“有野心是好事。”
“眼下只有戌时行走内外统领皆是司天监的人,你这个外统领挂名在了职方司,少师府的人够不到你,可他们够得到我这个内统领。平日里我的一举一动全被他们仔细盯着呢,这不,我算着你脚程要到响水县了,我来公干,顺便看看你,那代月便迫不急待地跟来了,明明身上的药劲儿都还没下去呢。”男人感叹着。
“她只是想见见我?还是想直接干掉我?”祝愿开着玩笑,还惬意地挑了挑眉尖。
男人似是听到了一件好笑的趣事一般,笑展开双唇又道:“雨师当初把你挂在职方司,就是想保住你,当然,少师府的人可以利用这件事情作文章——戌时行走真的没有外统领了,于是便起用了代月;可她到底资质差些,又执着于追赶你我,隔三差五向国师讨丹药吃,冥顽的要走火入魔了。”
“我看出来了,照她那样下去,不等追上你我,自己就先祭了丹炉了。”祝愿感叹。
“退一万步,少师府找到了一个天资可与你比肩的,可外统领的信物依然在你手上,她就算有文书,那帮江湖子弟哪里会服她?”男人冲祝愿笑眯了眼睛。
祝愿往嘴里塞着肉,细嚼慢咽着:“这倒是,不管其他的,咱们戌时行走的传统就是这样儿,信物是靠晚辈抢到自己手里的,若连这个本事都没有,当什么统领。”
男人笑笑,他将擦嘴的巾子往祝愿手边递了递:“这一路颠簸过来,累了吧?用过了晚饭,我伺候你沐浴休息吧?”
“嗯。”祝愿咽下嘴里的东西,惬意地点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