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也不过刚亮，大公鸡的叫声都没落呢。

济阳城外，柴车、碳车、粪水车，长长的车队陆续往城里进；街市两旁，粥店、粉店、炊饼店，腾腾的蒸气里各种声色地叫卖声此起彼伏。

祝愿靠着马车闭目养神，在经过一家汤面店时，二成子身子一挺，跳下去了。

马车不紧不快地往前走着，祝愿歪着头几欲要睡了。

二成子买好了早饭，他小跑着赶上马车，一抬屁股往板沿儿上坐了，将手里的油纸包送进了马车里。

从南城门进，再由北城门出，不过是一个晌午的时候，临近北城门时，祝愿睁开了眼睛。

前面的丁字路口，一个灰蓝头巾包裹着头发的精瘦小哥正在那里等着他们。

祝愿先往小哥腰上瞄了一眼，看到马车行的行牌儿时，她才打了个挺儿，跳下了马车。

马车经过小哥身边时，二成子向小哥拱了个手，那小哥也向二成子拱拱手，又扭头看祝愿去了。

“祝管事，冯大哥让我给你的，不多，应付二三十个人够了。”小哥说着，将手里的小盒子递给了祝愿。

祝愿接了小盒子，扬着眉毛叹了口气：“替我谢谢冯大哥，这玩意儿平时我能用上，今儿个我还带着四个累赘，用这个岂不是伤及无辜了。”

小哥笑道：“祝管事想哪儿去了！咱们司里不比祝管事司里，没那高级货，这个顶多就是辣一下子对面的眼睛，好让人家不知道你们往哪儿去了，追都没法儿追。”

“啊……那我用得上！”祝愿笑笑。

“还有，配这火球的是冯大哥私自保出来的一个罪人，这人配药不喜欢照抄书上的，祝管事用的时候千万小心，别误伤了自己。”小哥又提醒着。

祝愿故作惊喜道：“这号人对我胃口啊！改天拿了银钱与你家官人换。”

小哥便也笑笑，没有再多话儿。

祝愿将小匣子往胳吱窝下一夹，另一只手从腰侧掏出来一串钱塞给了那小哥。

“使不得使不得！”小哥忙推辞着。

“冯大哥的司所也在城南，为了避人耳目，你刻意来城北等我，可见也起了个大早儿，我都听到你肚子咕咕叫了，姐姐就不能请你吃顿早饭呀？”祝愿冲小哥挑了挑眉。

“啊……这……那小的就多谢祝管事了。”小哥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明快了。

“回去替我谢了冯大哥！”说完祝愿冲小哥摆摆手，小跑着追马车去了。

出了城门，周遭的空气好像一下子冷了。

就像济阳城是个温室，在城里令人如沐春风，可一旦出了城，便要人面对凛冽的寒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