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妈探着头道:“你姑父是不是吃酒吃多了,脑子糊涂了?愿愿怎么会没人要?你大伯家三个儿子,咱家也有一个,实在不行就亲上加亲,他怎么还能把自己的女儿送到廖员外家里当外室?你姑姑知道了定要气一场的!”
听自己的二舅妈这么说,祝愿偷偷瞄自己的表哥去了,余念倒是没什么表示,只是往灶里添了些柴,倒是余思,她拎着青菜冲自己的娘亲叫了起来:“哟哟哟,还大伯家!大伯家那三个还都想着攀高枝儿呢!哪里看得上咱家和姑父家这样的人家!我哥哥倒是心善,要是他和愿愿成亲,那我姑父岂不是白跑这半辈子了!”
“这话儿怎么说的?”余念扭过头来问余思了。
祝愿忙垂了头瞧着自己手边的梅子酒去了。
余念是个有担当的,若是他爹真让他和祝愿成亲,他半句怨言不会有,可余思和余思她娘可就不这么想了。
余思将青菜送进了东屋窗口,二舅妈接了转身收拾菜去了,余思这才倚着窗子重新看向自己的哥哥:“咱们都是在车马行当差的,认识的人多,认识咱们的人也多,人家找我们那可是轻而易举的事儿!以后且不管愿愿,二成子是不能在大面儿上生活的,姑父答应廖员外,为的不就是这个嘛?若愿愿做了人家的外室,愿愿和二成子便会一直窝在私宅里,不再抛头露面,这样儿别人才不会找到他们,时间一久,世人便把这俩人儿忘了!”
余念恍然大悟地点起了头:“是了……姑父一直东躲西藏的,想来是不会把愿愿嫁给一个普通人的。”
二舅妈的声音也从东屋里飘了出来:“愿愿和二成子都这么大了,兴许那些人都病了、死了呢?当年的事儿都是官家下场封口的,我就不信真的人有认得二成子究竟是谁。”
“不管怎么说,愿愿不能跟了那个廖员外!愿愿还这么年轻!她从小就跟着姑父东奔西跑的,人家阿辞最起码还有过心上人呢!这愿愿一直被姑父当牲口使,还没尝过儿女情长的滋味儿呢!就这么被藏起来了,那下半辈子想想都无趣!”余思打抱不平着。
“对了,愿愿,你跟着姑父走南闯北的,也见过许多人了,连孔雀园的官使都见过,你就没像阿辞一样,遇见个让你感觉能托付终生的人?”余念也问。
祝愿托着下巴认真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她遇见的人是不少——长得丑的,她没眼看;长得好看的,看不上她;家世低的,她觉得会给人家带来麻烦,家世高的,人家哪里会看她一眼……
这么一想,好像廖员外竟是最合适的!
“其实吧,廖员外还是可以的,只是就像思思姐说的,要我现在给廖员外当外室,我确实不甘心……”祝愿望着远远的天际道。
二成子努着嘴一脸的惆怅,他也在认认真真地为祝愿发愁。
可二成子身边的重机和尚就不一样了,他垂着头捻着自己的手串儿,那轻松的样子与这小院儿里的惆怅格格不入。
“你呀,还没见过这外面的花花世界呢!”余思眯着眼睛瞧向了祝愿。
“哟,你见过?”余念冲着自己妹妹挑起了眉毛。
“和她比起来,我可不算见识过了?”余思斜了自己哥哥一眼。
余念就摇起了头:“你不就和一个路过桃花县进城考试的书生好过几天儿么!你不会真以为人家还念着你吧?”
“余念,你这是在笑话儿我喽?”余思冲自己的哥哥叉起了腰。
“不敢不敢……”余念垂头添柴。
“啥书生?”祝愿眨巴着眼睛问余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