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几人散去,白衣男子放下册子,端茶刮沫,神色悠哉:
“柳邵元的下落,查到了?”
姚庆之没了方才那股傲气,态度恭敬:“柳邵元前几日还在旧淮街武馆,可昨日突然就出了城,那几名寺人也相继跟了过去,不好说眼下究竟在哪。而且他那师弟,像是也被绣衣吏的人抓了......”
“刀谱呢?”
“我猜想,要么藏在了旧淮街武馆,要么还在柳邵元身上。”
“尽快查,别成天弄这些没用的,跟一个小角色纠缠什么?”
姚庆之瞟向白衣男子身旁一柄利剑,知道此人剑法极高,没敢反驳,点点头:
“好。”
...
...
一路骑马下了扶珠山,徐令秋按照孙宝禾指引,来到仁安坊中心附近,总算知道这妮子为何会对此处熟悉了。
鱼龙楼虽名为'楼',但却是一大片坊中坊,沿街有不少摊铺,少妇千金穿行窄街往来,极为热闹。
在外侧拴马桩栓好马匹后,徐令秋等了一会儿,没见到傅家的人,便先带着孙宝禾走进去逛逛。
孙宝禾忙里偷闲,还是跟着先生一齐逃学,自然高兴,叽叽喳喳介绍着此地的情形。
“先生不知,这里虽然叫'楼',但占地其实可大了,天南海北的东西都有....喏,那边的小桂花坊,就是北魏京城的糕点,味道极好。”
沿街商铺琳琅满目,杂货古玩、胭脂铺花团行,天南海北的小食摊子。
反正如今不缺银子,徐令秋走进去游逛了几间,孙宝禾也不用胭脂,两人便在一间杂货铺,挑了两只精巧木簪。
男儿成童束发为髻,弱冠行冠礼,但徐令秋对这些没那么多讲究。
早年间接悬赏假扮身份,连而立男子相都扮过,还被几名少妇拽回闺房,险些失了身。
陈年往事,不提也罢。
走出铺子后,闻到沿街摊位小食的香味儿,虽然还没到午饭过食的时辰,但徐令秋还是不由自主停下脚步。
挑了间羊汤铺,拉着孙宝禾坐下,要了两碗汤后,徐令秋无意瞧见旁边摊位,卖着样熟悉的果子,有些诧异,起身走了过去。
“这是啥......”
见先生走回时,拿了两颗用素纸包裹,黑不溜秋的东西,孙宝禾瞪着杏眸,十分好奇。
徐令秋坐下,递来一颗挂着寒霜的'黑果':“尝尝?在辽东那边叫秋白,到了南陵后倒是没见过......还是冰的,啧,鱼龙楼还真有手段......”
孙宝禾双手接过,隔着素纸感觉到凉气,黑不溜秋无从下嘴,见徐令秋直接咬下一大口,便也学着一大口咬下去。
好冰......
一口下去,孙宝禾觉得自己像是咬到了冰碴儿,先是唇齿,再到舌尖,而后整个嘴巴都冻住,没了知觉......
但黑果口感绵密,果肉已经被她咬下一大口,压在舌上冰凉一片,吐又不是,咽下去更不是......
瞧见孙宝禾模样,徐令秋有些好笑。
当年他第一次吃的时候也是,还是大雪天,跟义姐从雪地里挖出来的,一人一颗,一口下去牙关直打寒颤。
孙宝禾教养极好,又是在街上,哪怕冰得鼻子微红,杏眸里噙着泪,都没做什么失态举动,抿嘴含了一阵儿,终于狠心咽了下去。
檀口呼出寒气,见到徐令秋憋着笑,像是故意的,有些难受和委屈,却也没生气,跟着笑了下,又低下头,嗫嚅了一句:
“我没见识...先生想笑就笑吧......”
徐令秋身为师长,自然不能嘲笑自家女学生,摇摇头,见店伙计递来素面,便递了出去:
“先缓缓,再喝口热汤。”
“好......”
“还吃么?”徐令秋不怕冰三两口吃完,又看向孙宝禾手边:“不吃给我了啊?”
“啊?可是我咬过的......”
“没事,我不嫌弃。”
“那先生再给我留一口......我刚才没尝出味道......”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