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昆仑骑着三轮车,带着脏孩去五公里外的一家小药店买齐了这些东西,回来后铺开摊子,刘昆仑和脏孩一个抬头一个抱脚将男子丢在案子上,这才想起在他身上搜一遍,没有钱夹,只有一部爱立信t18手机,已经没电无法开机,刘昆仑随手把手机塞进了裤兜。
刘沂蒙仔细洗了双手,煞有介事的戴上橡胶手套,用酒精消毒创口,用云南白药外敷,再用纱布把个伤员包裹的像木乃伊,又娴熟的敲碎针剂,用针筒抽了药水,注入氯化钠溶液吊瓶,给伤员进行静脉滴注,用的是面临淘汰的抗生素消炎药,药效狠辣的虎狼之药,完全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节奏。
处理完之后,刘沂蒙才注意到伤员的样貌,这人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鼻梁高挺,剑眉下双目紧闭,棱角分明的嘴唇也紧闭着,呼吸微弱,脉搏似有似无。
“放心,我一定救活你。”刘沂蒙握着伤员的手说。
“姐,到点吃晌午饭,去晚了咱爸该发脾气了。”刘昆仑提醒道。
姐弟俩回到家的时候,午饭刚做好,刘家在垃圾场属于生活中等偏上的阶层,做饭用的是液化气瓶而不是木柴和麦秸,堂屋里还有长虹彩电和一部台式微机,当然都是修好的废旧电器,看电视用的是屋顶上的天线锅子,上网就别想了,这地方不通电话,遑论网络,刘金山虽然暴躁,但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还算过得去,家里甚至有一面墙的书架,摆满了论斤买来的旧书,刘昆仑接触的书籍繁杂无比,有托尔斯泰大仲马海明威,也有三言二拍水浒西游,还有拖拉机修理入门、基干民兵训练手册、电工基础,当然他最喜欢的还是金庸古龙黄易倪匡。
饭桌上摆着白酒瓶和三碗菜,油炸花生米是刘金山下酒用的,炝土豆丝和白菜炖肉是孩子们的下饭菜,吃饭前刘金山摩挲着下巴上的络腮胡子,照例把女儿和儿子骂了一顿,他们面黄肌瘦的母亲站在厨房门口大气不敢出,只是静静的听着。
一顿老生常谈的所谓教育之后,刘金山大手一挥:“剋饭吧。”
俩孩子战战兢兢吃完饭,嘴一抹都跑了,不约而同的来到秘密基地,一瓶盐水已经打的一滴不剩,还回了半管子血,刘沂蒙赶紧换了一瓶新的注射液,用药水把血压回去,拍拍胸脯:“吓死了,差点出人命。”
“练手嘛。”刘昆仑宽慰姐姐,“我在这看着,包他死不了。”
“你毛手毛脚的,还是我来看着,你帮我给家里打掩护就行。”刘沂蒙说着,从包里拿出雪白的护士大褂和帽子,这是她自己用白莱卡棉布做的,帽子上的红十字略显滑稽但很是醒目。
晚饭是刘昆仑送到秘密基地来的,四姐吃了饭,继续捧着旧书看言情小说,顺便照顾病人,沉睡中的男子呼吸已经平稳,脸上的血污擦掉了,安静的如同一尊雕塑。
到了晚上,伤员开始发烧,额头滚烫,体温高达四十度,刘沂蒙慌手忙脚,不知道怎么处理,只好用物理降温法,酒精用完了,只好回家偷拿了父亲的一桶劣质高度白酒,不停的拿毛巾蘸白酒擦拭男子身体,忙乎了大半夜,人凉了。
“不会是死了吧。”刘沂蒙嘴一扁哭了出来,哭了半天,试探着摸了摸男子脉搏,还有,人没死,只是退烧了。
筋疲力尽的刘沂蒙趴在床头睡着了,嘴角滴着口水,盗版小说滑落在地,她在做梦,梦到了白马王子开着拉风的摩托来垃圾场迎娶自己
一夜西风呼啸后,清晨的阳光洒在刘沂蒙的护士服肩头,她醒了,抬头看窗外,雾霾散尽,阳光明媚,再看沙发上,伤员消失无踪。
刘昆仑闻讯赶来,四下寻找依然不见踪迹,他分析说伤员大概是苏醒过来,怕咱们找他要医药费,偷偷溜了,不过咱也不吃亏,他的手机在我这儿呢。刘沂蒙虽然老大不乐意,还是接受了这个解释,说只要人活着就好。
这件事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直到第七天,刘昆仑在垃圾堆里捡到一个万能充电器,丢给刘沂蒙充电,电池充满之后,刘沂蒙试着把电池装上去,长按开机键,窄窄的绿色屏幕亮了,显出中国电信四个字。
刘沂蒙摆弄着手机,忽然屏幕上跳出一行电话号码,蜂鸣音响起,吓得她差点把手机丢出去,蜂鸣音就一直响个不停,刘沂蒙迟疑了半天终于还是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