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么了？是不是哥哥刚才没有照顾到你不高兴了？哥哥之前和你说过，姐姐因为一些原因身体一直不好，刚才又突然晕倒了，所以哥哥……”

“不是的。”焦涂伸手拉住焦景然的衣角，声音小小的，“我以为，你会送我回去。”

焦景然轻笑了出声，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想，用力揉了揉焦涂的脑袋，“怎么可能？你已经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了，还能送到哪里去？”

焦涂眼里汇聚了泪，用力眨了眨。他在福利院一次都没有哭过，怎么今天流了这么多泪？

“我……我怕是因为我来了，姐姐才……”

他记得的，妈妈和朱叔叔说过的那些词，他去福利院的图书馆查过意思，晦气、灾星、碍事、拖油瓶……

如果不是因为你……

要不是你这么个拖油瓶……

这小兔崽子怎么这么碍眼……

他怕他真的那么倒霉，碰到谁谁就会被他害到。他不想害对他那么好的姐姐，如果姐姐真的是因为他才晕倒的，那他应该回福利院，还和以前一样离别的小朋友远远的，就不会害到别人了。

可是，他舍不得，他觉得自己好自私。

焦景然还没明白过来，孟若水却一下就听懂了，她将焦涂搂进怀里，打断他的思路，问道，“涂涂知道姐姐病了多少年吗？”

焦涂听到孟若水的称呼，小耳朵不免红了起来，贪恋着将脑袋顺势靠过去，“哥哥说姐姐在比我还小的时候开始就病了。”

“对呀，病了这么久，一直都没有好转，而且呀，越来越不好。”孟若水说着还嘟了嘟嘴，一副很委屈很苦恼的样子。

焦涂仰起头，严肃道，“姐姐会好起来的。”只要他走了……

孟若水笑了笑，继续说，“但是啊，姐姐从来没有晕倒过。别说晕倒了，就连睡觉都睡不着，就算好不容易睡着了，也是做噩梦，然后很快就会醒。”

焦涂的脸一下就白了，从来没有晕倒过？果然是因为他，姐姐病得更重了。

孟若水抱着焦涂轻轻地左右摇着，语气越发温柔，像说故事一样，“可是我们涂涂来第一天呀，姐姐就把这些年的觉都补回来了，狠狠昏睡了一下，把这么多年没睡的觉都浓缩着睡回来了。你说说，你是不是老天爷特意派给姐姐的福星？”

焦涂脸色好了点，却是不相信的，小声反驳道，“姐姐哄我的。”

孟若水哈哈一笑，“我们焦涂真聪明，你说得对，姐姐的确是哄你的，但是有一点姐姐没有骗你，你真的是姐姐的福星，知道为什么吗？”

焦涂摇摇头。

孟若水低头对视着小男孩干净的双眸，告诉他，“因为姐姐有一个很大很大的家，家里有很多很多的人，有辛苦上班的叔叔阿姨，有和你一样的小男孩小女孩，这些人都需要姐姐管理好这个家，才能生存下去。但是姐姐能够相信的人很少，能够帮姐姐照顾好这么大一个家的人就更少了。现在只有你哥哥，姐姐希望以后还会再多一个你。你现在只是姐姐相信的人，还没有成为能够帮助姐姐一起照顾这个家的人，所以你要努力，等你成为了和你哥哥一样能干的人，你和哥哥就是姐姐身边，最大的福星。”

孟若水点了点他的小鼻子，“焦涂小福星，你明白吗？”

焦涂恍惚了几瞬后，眼中立刻多了一种未曾出现过的东西，叫做“信念”。

他抬起头，看看焦景然，再看看孟若水，软软的声音里，有他身为小男子汉的坚定，“我会努力的，和哥哥一起照顾姐姐、照顾爷爷，还有我们家！”

他不知道自己是福星还是灾星，曾经他在意过，也放下了。当老师说，要相信科学，反对迷信的时候，他以自己个位数的年龄鄙视了那两个胡说八道的成年人。

可今天，当她看到姐姐从楼梯上摔下去，当医生都觉得姐姐的昏迷不可思议，当所有人手足无措的时候，那两个人曾经说过的话一下就占满了他的脑子，反复在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