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周全从柜子里拿出一壶酒递给徐伯文,徐伯文将酒递给谭颖超,说道:“我爹喜欢喝酒。”
谭颖超有些惊慌失措,赶忙又在身上一番摸索,却找不出值钱的东西。
徐伯文偏头不去看谭颖超的举措,对着沈周全说道:“全伯,酒记我账上。”
“好嘞。”沈周全笑着看过来的两人。
沈知知默默地关注着门口发生的事情,突然徐伯文的视线对上了她,吓得她赶忙低头假装忙手上的事情。
徐伯文带着谭颖超往南门山,因为府君刚过世不久,往山上的路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多杂草和荆棘。
来到徐光辅的坟前,看到赫然写在碑上的名字,谭颖超悲从中来,带着一丝哭腔说道:“徐老,我来看您来了,是我害了您。”
徐伯文听到谭颖超的哭诉,拼命地抬头望着天,掩盖自己内心悲伤的情绪。几番情绪稳定下来之后,谭颖超点燃香火蜡烛祭拜,往坟前倒了一碗酒。
忽然一阵风,把放在地上的蜡烛吹倒。
徐伯文看了一眼倒下来的蜡烛和一边瘫坐地上一旁喝闷酒的谭颖超。徐伯文自己蹲下身来将倒下的蜡烛扶正,看到地上飘散在徐光辅坟前燃尽的纸钱灰烬。
徐伯文环顾了南门山一圈,并没有发现山上有新增的坟墓,那这纸钱灰烬是从哪里来的。
一番祭拜和倾诉过后,两人起身下山,谭颖超正了正身,拜别徐伯文。
“徐大公子,多谢您带我上山。”
“此次拜别,您将要去何处?”徐伯文问道。
“我该回黄口县做我的师爷去了,徐大公子,请不用再送,您多保重。”谭颖超对着徐伯文行礼,拉过他拴在南山门下的毛驴,往南城门方向出了关。
徐伯文望着谭颖超骑着毛驴离去的不羁身影,不禁想到了那句诗:“仰天长啸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原本在京城是众星捧月的一人,如今成为黄口县一落魄师爷,人生境遇何不让人唏嘘。
谭颖超的背影也让人想起当初的科举作弊案,因为他过人的才华,还没科举,就有不少人料定他是此届的金科状元。
而徐光辅一向爱才,更何况谭颖超被人称为继他以后的第二个天才,徐光辅更想见一见此人。
于是徐光辅便邀约谭颖超到徐府做客,当场谭颖超还做一文章,徐光辅一看大悦,对谭颖超的文章连连称赞,也有心想将谭颖超引入他的门下。
谭颖超非京城中人,但声名在外,自信不羁,到京城后不少达官贵人、文人墨客攀附,谭颖超对于追捧之人来者不拒,左右交友,到京城准备科举之后,更是与京中一名姓吴的公子关系尤其亲近,经常来往吴府。
而吴姓公子实际上是个家境优渥的草包,空有文人之名,实际所做文章皆是出钱买断,出自他人之手。
此次科举,吴姓公子家中重金托人,拿到科举文章命题。
吴姓公子知道谭颖超才华是此次科举的众望所归之人,便邀约谭颖超到府上,假意出题让谭颖超做文章。实际上与科举文章试题八九不离十,谭颖超不知吴姓公子有意相骗,著成文章,吴姓公子看后连连称其为奇人,谭颖超听后飘飘然。
哪知皇帝重视此次科举,恰好徐光辅被任命为此次科举的监考官,还派御史监察。
谭颖超科举考场看见相似命题,先是惊奇,但没做多想。
科举阅卷,谭颖超所著文章确实妙笔生花,但在考场上两篇文章如出一辙,引起御史注意,经过判定,料定吴氏公子和谭颖超俩人存在作弊嫌疑。
此事一出,徐光辅等经手科举之人,存在受贿作弊嫌疑。
于是,徐光辅对家趁机挑拨作乱,声称是徐光辅邀约谭颖超上门并且外泄试题,又谴眼线将试题文章偷放至徐府中,之前谭颖超上门索做文章此事为真,人人皆知,但无人能证明所做文章内容是否为科举考试试题。
人证物证俱在,对方棋高一招,做实徐光辅科举作弊案,皇帝龙颜大怒,徐家被贬至绪雁关,谭颖超文章成绩作废,徐家后代、谭颖超终身不得科举。
徐伯文回忆着往事,内心无限唏嘘,往南门山上望去,想着如若是他爹在世,又会作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