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三月初一,天气渐渐回暖。起初,沈知知觉得徐伯文每日过来桃花食肆就餐见着会有些尴尬。但是实际上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
徐伯文每日过来这边就餐,偶尔桃花食肆也是有客上门,所以并没有专门的招待他,对待徐伯文也如同对待一般上门的客人一样,感觉又回到了府君还没有去世前的那段时间。
徐伯文到了食肆之后,或是一个人静静吃饭,或是和沈周全聊多两句,偶尔也会跟沈知知她打声招呼,也有绪雁关的乡里看到他之后与他打招呼,但大多数的时间都是自己静静的在一旁吃完看书。
唯一不同的是府君在世的时候,徐伯文过来桃花食肆的时候会担心引人耳目,故而会专门挑在无人的时间段,或是很晚才过来。现在差不多快到就餐时间,他就会过来,也毫无畏惧周围乡里人的眼光。
快一个月的时间相处下来,沈知知都觉得快和徐伯文相处成普通朋友,就是普通上门的食客和老板的关系,沈知知有时候都会为自己之前多余的想法而感到抱歉。
张大一路小跑地进了桃花食肆,走到了徐伯文身边,恭恭敬敬地说道:“大公子,府堂有人找。”
“是谁?”徐伯文侧头问道。
“看着像个外乡人,骑着一头驴,到了府堂,点名要找您呢。您要不回去看一下。”张大回答道。
徐伯文起身,张大跟在他身后回了府堂。
沈知知看了徐伯文和张大离开的身影,默默地将桌子收拾好。
徐伯文疾步回到府堂,果然看到门口有一个人牵着一头驴,背影修长。
两人对上面了,来人年纪尚浅,却一身狂人打扮,面色憔悴沧桑。徐伯文只觉得眼熟,但又好像未曾相识。
“不知您是?”徐伯文对来者行礼。
“在下谭颖超,见过徐大公子。”谭颖超对着徐伯文行礼。
如果说来人看着不太熟悉,但是这个名字对于徐伯文而言再是熟悉不过。
此人因其才华名动京城,京城不少人也称其为继他父亲之后的第二个天才,当初在京城受到不少人的追捧,可谓是风云人物。
但是最让徐伯文记住的不是他的才华,而是谭颖超就是当初他父亲卷进去的科举作弊案的主角。
“谭公子,早有耳闻您的大名,不知您此番过来是为何事?”徐伯文表面客气,但是内心还是有些介意,如若当初不是谭颖超的事情,或许他爹就不会因此事而影响,最后落得个身陨异乡的结果。
“大公子。我在黄口县途中忽闻而噩耗,本是不信,想着不管如何,我应当过来一趟绪雁关。”谭颖超衣着不羁,脸上神情愧疚疲惫,看着徐伯文的时候很不自然,丝毫没有当初在京城经常耳闻的放浪形骸,行事不拘的高傲文人形象。
“我父亲已登极乐之地,想必谭公子如此言论,已在路上得以证实。不知谭公子此番过来绪雁关所谓何事,但不管如何,斯人已逝,请勿多做打扰。”徐伯文回道。
“不知可否,让我祭奠一下另尊。”谭颖超请求语气诚恳,用着期待得到肯定回复的眼神看着徐伯文。
徐伯文内心烦躁,不忍也不想看着谭颖超的眼睛,心里想着“爹,您是否愿意再见眼前这个人。”
徐伯文看着谭颖超风尘仆仆的样子,于心不忍回答道:“你跟我来吧。”
谭颖超会心一笑,牵过他的毛驴跟在徐伯文后面,又接着请求道:“不知徐大公子可否先将我引至纸货店,我总要准备祭奠用品。”
徐伯文没有应答,谭颖超往前走一大步,瞄了一眼徐伯文的神色,又悄悄退回徐伯文身后,不作言语。
徐伯文走到关内一家纸货店前,站定在门口,眼神示意谭颖超。
谭颖超跟在身后,端详了一眼纸货店,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又低着头摸了摸身上的荷包,坚定地走了进去。
纸货店的老板将谭颖超要的香火蜡烛递给谭颖超,谭颖超在身上上下摸索,终于在除了荷包之外,在衣怀里又掏出几个铜板给了老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才走了出来,看到徐伯文在看他,朝着徐伯文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徐伯文带着谭颖超来到桃花食肆门口。
“全伯,帮我拿壶酒。”徐伯文对着食肆里的沈周全说道。
熟悉的声音引得沈知知也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