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转身望向沈周全方向,行了行礼,说道:“沈大哥,我夫君病重,劳烦您过来探望了。”
“第一次见徐夫人,是我失礼了。本应厚礼相见,但此次行程匆忙,只带了自家种的蔬菜,请不要介意。”沈周全也对徐夫人抱拳行礼。
“您是客气了。”徐夫人回答,又接着说道。“听说您和我夫君两人是旧相识,久别重逢,难能可贵,您能过来探望,已是十分有心,无需多礼。”
徐夫人将两人引到了床边,默默站在了一旁。
沈周全看着躺在床上的徐光辅,感觉距离上一次以借口过来探望才过没多久,徐光辅已经老得不像话了,脸上的皱纹千沟万壑,手指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听到床边的动静,徐光辅微微的睁开了眼,眼神却难得依旧明亮。
“来~了~。”简单的两个字,在徐光辅口里却尤为困难。
沈周全看着昔日的老友,这副病怏怏的样子,心里也五味杂陈,硬是挤出了笑容,回答道:“过来看看你啊。”
“好~”徐光辅慢慢悠悠的说出这个字,但头却偏向床的另一侧,不再看站在床边的三人。
徐夫人看到徐光辅这个样子,于是便和沈周全说道:“沈大哥,估计光辅是想休息了,要不您下次再来看他。”
“好,老伙计。你争取早日好起来。”沈周全望着徐光辅的背影说道。
徐光辅艰难地抬起颤抖的手,仍然背对着床边的三人,轻轻的摇了摇手指告别。
沈周全跟在徐伯文后面出了房间,走在回廊里,沈周全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我爹他纵然乐观,可能也不想以此副面貌示人。”徐伯文说道。
“我能理解。”沈周全低沉着声音说道,又接着问道:“你和你娘的关系不太好?”
“上次她想让我娶心儿为我爹冲喜,我撺掇仲勇和心儿与我娘亲说明心意,她可能对这件事还是介怀。
我本身为长子,虽然我娘病急乱投医,但也是为了我爹好。最近这段时间她自己也心中烦闷,暂时可能觉得我是故意而为之,难免心中对我有气。
不过全伯你也不用担心,母子间哪有隔夜仇,等过段时间了,她冷静下来了,也能想通。”徐伯文解释道。
“没事就好。最近感觉朝堂中对你爹的监视,怎么样?”沈周全问道。
“京中监视依旧密切,永远不知道周围的某一个人什么时候会变成京中的眼线。不过京中那位权贵,也是太高看我们了,我爹已经被贬到绪雁关,我和我弟终身不得科举,估计对他而言,我们早已构不成威胁。不知为何,他竟惧怕我爹至此。”徐伯文望着天空,好像想祈求天空给他一个回答。
沈周全拍了拍徐伯文的肩膀,说道:“你爹生你们两个,算是老来得子。”
沈周全想了想他自己脑海中的徐光辅,年轻时候何其意气风发,京城少有的天才少年,如果没有点能耐,怎么可能位至权臣,当时的徐光辅确实是令人望尘莫及的存在。但又想起眼前卧铺无法自理的老人,确实怎么都与当年的身影重合不了。
沈周全想到这里,不禁感叹时光的流逝,又长长叹了一口气,想当年他们俩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现如今两人已垂垂老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