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蛟一拍大腿,赞道:“魏兄才思竟如此敏捷!潜蛟洗耳恭听!”
魏烈手提酒坛,背对潜蛟向前微迈半步,朗声道:“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潜蛟凝神细听,暗加思索,此处乃是灞陵,何来兰陵?唔,灞陵二字不雅,所以用兰陵代之。兰陵者,长满兰花之灞陵也!琥珀光,自然是说琥珀色的黄酒。只是,何来玉碗?明明是金杯盛酒。唔,金杯太俗,哪有玉碗高雅?
魏烈回顾潜蛟,见他凝神思索,故作洒脱道:“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潜蛟击节赞赏道:“好诗!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有情致!真豪放!”
魏烈谦虚道:“此诗虽好,却略有些牵强。此处乃是灞陵,我见长满兰草,就以‘兰陵’二字代指灞陵。本是金杯盛酒,但想那金杯虽然华贵,毕竟不如玉碗高雅。因此以‘玉碗’二字取代金杯。”
潜蛟笑道:“这节我却是想到了。魏兄诗才敏捷,情致高雅,如此人物,寻遍京都也不可得啊!”
魏烈迅速调整情绪,呈现出一副感激涕零之状,双目之中竟然隐约有泪光闪烁,压低声音以悲凉的口吻道:“想我魏烈落拓江湖多年,不遇于时,不知遭受多少白眼。今日初见,竟得潜蛟兄垂青赞赏,光殊感激之情,充塞胸臆!”
潜蛟唏嘘道:“英雄不遇之时,每多遭人白眼。魏兄如此诗才,竟然籍籍无名,以至于落拓江湖……”说到此处,想起魏烈一天一夜没东西吃,又看了一眼魏烈褴褛的裤子和光着的膀子,终于叹息道:“以至于落拓江湖,衣食无着!真令人扼腕长叹!”
魏烈笑道:“在下自伤身世,倒让潜蛟兄见笑了!来来来,喝酒喝酒。”
潜蛟道:“对!今夜正须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潜蛟抬手示意短衣少年将另一坛清酒开启。
那短衣少年先将坛里的酒倒入金酒壶中,再用金酒壶将潜蛟和魏烈的杯子各自斟满。
魏烈心想,如果所料不错,潜蛟果然便是当今天子的话,我可不能显露半点阿谀奉承之色和卑躬屈膝之态。这种人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平时身边环伺的都是奴才,最缺的就是朋友。只有和他平辈论交,他才把你当朋友。
魏烈一边想着一边品味那清酒滋味,但觉酒香清冽,入口绵柔,确实是好酒。
一杯饮尽,由衷赞道:“好酒!”
潜蛟道:“既是好酒,可有好诗?”
魏烈脱口而出:“卧槽,又来?”
潜蛟笑道:“魏兄还行吗?”
魏烈道:“什么话?男人不可以不行!罢!罢!罢!此时忽然诗性大发,看我再来一首!”
潜蛟赶紧对属下说道:“快拿纸笔记下。”
魏烈暗道:“青莲居士,恕我无理了!”
待一个少年将纸铺在檀木几案之上后,魏烈自斟自饮一杯,蓦地站起,双目深情凝视星空,继而凝视潜蛟。
潜蛟触到魏烈目光,霎时起来一阵鸡皮疙瘩。只听魏烈长吟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潜蛟浑身一震,大声道:“好!起句不凡!”
魏烈挥手道:“别打岔!”
潜蛟连忙伸手捂嘴,侧耳倾听,顿感心潮澎湃不已。只听魏烈慷慨激昂道:“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