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庆站起身来,对着嬴烈躬身行礼,然后将刚刚得到的消息和盘托出。
“所以,庆伯您准备如何应付?”
嬴烈听完,没有多少表情,沉吟了一下,直视王庆。
“殿下。”
王庆长出一口气。
“老奴东躲西藏了一辈子,这次不准备跑了。”
“虽然少了獬卫和蝠卫那两面子幡,但老奴还是想试一试。”
“义父,不可!”
听了王庆的话,嬴烈皱了皱眉还没出声,一旁的余静已经面无表情地大喊,连私下的称呼都叫了出来。
“按照古籍记载,即使六面子幡全部集满,要想咒杀朱聃这种一国之君,能否成功还是五五之数,现在少了两面,更是希望渺茫,您何必以身犯险!”
“不如我们马上撤离,留存有用之身,之后再另寻机会!”
余静的话引来“虚日鼠”等人的连声附和。
“不必多言。”
王庆转头低喝一声,压下了众人的声音后,看向嬴烈。
“殿下。”
“老奴已是风烛残年之躯,就算逃了,之后也不堪大用,这六魂幡之事,如果能成则万事大吉,就算不能成,也算了了老奴的心愿。”
见嬴烈还是皱着眉头不说话,王庆继续说道。
“燕卫刚才说得没错,殿下您现在已经是入圣修为,但此番大明朝廷重兵围剿,不如暂避锋芒,您跟着他们一同撤离,日后再觅良机,徐徐图之。”
“殿下您之前也说过,只要您修为再进,达到始皇陛下的人仙境界,光复大秦不过反掌之事,只是老奴是等不到那一天了,就先行一步,试试看能不能给朱聃那狗贼制造点麻烦,以全当年陛下的厚遇。”
“庆伯……”
嬴烈看着王庆,心中百味杂陈。
这段时间,他已经从余静口中知道了王庆此次的具体计划,听闻有数十万人因此丧命,受到波及的人更是以百万计,让他感觉有些难以接受,巨大的负罪感如重重大山压在他的心头。
但一个已经年过百岁,犹如风中残烛的老人,为了他嬴烈,为了大秦,为了自己心中的夙愿,还在想方设法地燃烧自己,散发最后的光和热,又让他难以苛责。
“让他们先撤吧,我留着陪你最后一段。”
“以我的修为,就算大明朝廷的大军也留不住我。”
嬴烈做出了决定,王庆想了想,重重的点了点头,看向“虚日鼠”等人。
“那你们尽快撤离,此番大明朝廷既然已经下了决心要铲除我等,那就先出境,到哈萨国暂避一段时间,等这边事了,殿下跟你们汇合之后,再做打算。”
“庆老!”
无论心中作何感想,毕竟这一批的“玄武七卫”都是当年王庆从沙匪寨子里救出来的,活命之德、养育之恩,让他们齐齐露出了悲容,王庆瞪了几人一眼,肃声道。
“之后我不在了,你们更要用心辅佐殿下,等到来日大秦光复,你们都是从龙之臣,有拥戴之功,殿下宽仁,必然会厚待你们。”
“是,庆老!”
众人带着悲切躬身应是,“危月燕”面无表情,突兀发声。
“义父!我要留下!”
“无论怎么样,我都要陪您走完最后这一段!而且您和殿下的饮食起居还需要人伺候!”
“你!”
王庆正要呵斥,一旁的嬴烈摇摇头。
“让她留下吧,以我的修为,到时多带个人离开,也不是什么问题。”
王庆看向余静,虽然后者脸上没有表情,但紧握的双拳透露出坚决,最后也只能点点头。
“好吧,那就依殿下所言。”
……
离开大厅,“虚日鼠”等人向嬴烈行礼后,步履匆匆的离开,各自去准备撤离的一应事务。
嬴烈缓缓地向着自己的居所走去,余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走了一段路,嬴烈停住脚步,抬头看向天上那轮半圆的凸月,从沙漠刮来的风愈发的大了,吹得他的衣袂猎猎作响。
“燕卫,你说,如果大秦真的光复,我能够像朱聃一样,做一个让天下太平,百姓安居的好皇帝吗?”
“当然!”
对于嬴烈突然的问题,余静怔了一下,马上回道。
“殿下文韬武略,又是秦室正朔,朱聃那窃国逆贼如何能跟殿下相提并论!等陛下光复大秦,登上大宝,肯定能比他做得更好!”
“呵呵。”
对于余静的回答,嬴烈不置可否地轻笑两声,抬脚继续向前,口中低吟。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