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当初也这么丑的吗?”玉姜的童言童语引人发笑。
“你比你弟弟白一些。”袁太妃想了想,果断说道。
“呼——那就好。”玉姜长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抬头去看紧闭的房门:“娘呢?娘怎么还不出来?”
“你娘还要睡一会儿,你先下去写字吧。”袁太妃把皇次子交给高夫人,拉着玉姜的手把她送下去了。
六月坐月子真不是人干的事,坐月子朱媺娖还不能用冰饮,只能让侍女一遍一遍在自己身上擦拭酒精,既是消毒也是散热。
朱媺娖都要抓狂了,她痛定思痛,接下来两年一定要禁欲,爱谁谁,自己是真不想生了。
可能是出于好奇,也可能是太小,玉姜还没有自己独生身份丧失的意识,总想窜进她娘她弟弟那里玩一玩。于是她趴在朱媺娖月子屋的门板上,颇有往里闯的架势。
能让她闯进去才是见鬼了。“太女、太女、太女。”沈宪英和商景兰连忙拦住朱和璧:“您不能扰了陛下休息。”
玉姜瘪瘪嘴巴:“弟弟还是不好看。”
沈宪英和商景兰不知道该说啥,确实,随着黑红皮大耗子的长开,现在已经能看出眉眼轮廓来。
果然,指望李过老蚌生珠是不靠谱的,在这方面还是年轻人更有说服力。不过也好,李来亨的颜值还算能打,称得上一句姿貌英武。
朱媺娖对次子的期待其实很深,努力好几年换了三个男人才生出来能不期待吗?可随着他逐渐长开,自己的期待也随之削减。
这个世界还是看脸的,不白,就这一点儿就让她的期待直线下降。
朱媺娖很白,玉姜也白,崇祯周皇后更白。
玉姜玉雪玲珑,眉飞入鬓,眉眼虽然肖似李定国颇为英气,可那也是一个可爱英丽的小姑娘。而刚生的这个,朱媺娖看了一个月了也没从他脸上找出半点儿像自己的痕迹。
“民之所由生,礼为大。非礼,无以节事天地之神也;非礼,无以辨君臣上下长幼之位也;非礼,无以别男女父子兄弟之亲、婚姻疏数之交也。皇次子小名就叫玉礼吧。”朱媺娖将手里的《礼记·哀公问》扔到床头上。
那句“非礼,无以辨君臣上下长幼之位也”说明了朱媺娖的心思,她不想仅仅因为一个性别就让玉礼凌驾在玉姜之上。
玉礼谐音郁李,俗称棣棠,世人常用以指兄弟。这到底都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朱媺娖也不想姐弟相残。
“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朱媺娖抚摸玉姜的小脑袋:“玉姜,这是你兄弟。”
“兄弟。”玉姜看着自己还在吐泡泡的幼弟,点点头:“弟弟比之前要好看多了。”
比起玉姜,玉礼就没有那么磨蹭,三个月行命名仪,起名朱和城,上玉牒,同时令延安郡王为主使,临武伯为副使,持节册封皇次子为殷王,以定上下尊卑。
她大抵明白当初太祖那么早决定下册立除朱标外诸子的位分,可能也是如此吧。圣旨一下,尊卑便分。只可惜太祖爷爷盼了一辈子的亲亲和睦,终究是镜花水月,在他死后不到一年便撕破了那层遮羞布。
“送出宫去吧。”刘文秀妻诚惶诚恐地抱住襁褓里刚满百日地婴孩,看着朱媺娖挥挥手让他们离开。
这一次朱媺娖给玉礼挑选的养父母是刘文秀一家,册封的圣旨也以一洋之隔的殷洲西海岸为封地。
刘文秀很是惶恐,可朱媺娖没什么可说之言,以后殷洲事刘文秀要负责了,真以为这养父母是随便挑的?除了他之外还有流放性质的郝摇旗,加上李定国次子李嗣兴,历史上降清那位,现年还不到二十岁,也被她一起打包去了殷洲,眼不见心为静。
这次生下玉礼这个备胎以后,朱媺娖的兴致大减,尤其是经历数年求子不得以后,她再生育的念头也淡了。
同样一些念头也由此浓了起来,只是,朱媺娖看着自己写下的一些东西,心中也有些疑虑。
“王士元……”
“遵化府邹氏……”
“朱三太子”案从顺治一直蔓延到了乾隆,朱媺娖当然不会信康熙以后的,只能着意在顺治、康熙年间的记载中寻找。
更要命的是朱媺娖这里也闹了好几次“朱大太子”案,每回一有起义就打着朱慈烺的名义,她派人去分辨都分辨烦了,这些人连皇家次序都分辨不清,假的不能再假。
所以能天南海北干这个事,忠心又见过大哥老三老四的也就只有李来亨了,昔日李过看守他们兄妹,而他事情又多,真正负责这件事的就是李来亨。
所以李来亨是这件事最好的人选。
和在史书中必须肯定以及绝对死掉的建文帝不同,现在盖棺定论死掉的只有大哥朱慈烺,定王永王还处于妾身未明的状态,生死不知,连谥号都没给上。
他们是不能回朝的,一旦回朝就会动摇国本,可不代表朱媺娖就这么不管。
再加上,朱媺娖黯然地想,自己还欠大哥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