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自菲斯请假来此的牛芳。
而牛芳所蹲坐的这座前方墓碑,其上所书写的,便只有寥寥几个简单的刻字。
在周遭一众写满了生平信息的墓碑主人之间,颇显得有几分神秘突兀——
“何府,何婉瑜之墓。”
这所谓“何府”之称,或许在外人看来,俨然有几分介绍少女的家族出身之意。
尽管在现世界的如今当代,很少还会有什么传承至今的家族,会用“府”来相称。
但获悉何婉瑜真实身份来历、以及出身的亲近之人,方才会得以知晓,在少女墓碑大名之前,刻上这般二字的真正意义。
这其中,自然也便包括了她曾经的男友——常青,以及如今便来至此处,祭奠故人的牛芳。
牛芳双眸之中,眼色变幻,最终沉寂下来,色泽略显晦暗般,凝落在墓碑之上,久久看向那大名前方的“何府”二字。
她薄唇微张之间,似在轻缓蠕动,述说着什么唠叨话语,但喉咙却未曾有声音传出。
“沙——沙——”
原本安静压抑的氛围,在一阵突然袭近的、脚踩落叶传来的脚步声中,被倏然打破。
而伴随着这道脚步声的临近,在何婉瑜墓前之下,牛芳身后,也便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形颇为陌生的中年男子。
男子有着一头略带蓬松的微卷深棕色中长发,一直垂落至脖颈处。
在他那略显沧桑的面庞上,带着一副将其神态遮蔽的墨镜,令人难以将其身份辨认。
“两年了吧,这两年间,你可是一次都未归桑海。如今,怎么愿意再次回来看她了?”
牛芳身后,手中持着一把黑色长伞的中年神秘男子,在何婉瑜的墓碑之上、止下步伐后,便轻缓垂首,将视线挪移,凝落在前者那许久未见的背影上,很快还是将其辨认出来。
“何泽?”
牛芳闻言,眉宇轻抬,白皙面容之上,一抹讶异之色、一闪而逝,但她显然也认识身后此人,当即便将其姓名唤出,继而抿唇似笑反问——
“想不到多年之后,与你的重逢,竟是在婉瑜的墓前。你常来此看她么?”
“每年她的忌日清明、亦或年底除夕,我自然都是要来上一趟、陪陪她的。身为她求学之门的领路人,我深知她不喜孤独。”
中年墨镜男子,也就是何泽的答复话语,跟着落下道出,那最末的一句言辞,传入前方蹲坐的牛芳耳畔,却令她身躯都不自觉微颤了一瞬。
这般看似两人颇为默契地沉默了片刻后,何泽这才跟着缓步上前,径直来到牛芳的身侧,偏首看向他那许久未见的对方面容,继而接着复问。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
牛芳眼角余光挪移,斜瞥向身子一侧的何泽,却也未曾看向他,只是在唇角微掀之后,用一种颇为奇异的声线语气,缓缓沉声开口。
“因为,我已经在菲斯找到了,能够承袭婉瑜遗志的人。”
“哦?当真?”
何泽闻言,竟是面色陡然起了变化,唇角跟着微掀起一抹饶有兴致般的弧度来,继而言语似也带上了几分调侃意味。
“以你的眼光之挑剔,想来那人的学习天赋,定然不凡吧。呵,你此番复出行径,倒是颇有些像那《水浒》小说里,孙二娘的气概了。”
“你便是想说我‘吃人’,也别拿这般‘母夜叉’的形象,来类比我。”
“我并不想要了那小子的性命。至于他最后,能否逃脱婉瑜这般的结局宿命,就且看他的命格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