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无水救火,只得远远注视那着火房屋。从火中跑出的百姓,坐在了地上,大声嚎哭。将被火势蔓延波及到的人家,眼睁睁瞧着,却不敢上前,目中蓄满泪水。暂无危险的百姓也从家中跑出,拍着地上嚎哭的乡亲,一面劝慰着,一面也神情凄凄,茫然无措。
问荆等人赶到时,只见一位老者立在人群中,大声主事:“乡亲们,都听我说。大家瞧瞧人都出来没有?出来的人此刻起舍家舍财,就算里头有爹有娘,都莫要再进去!没出来的人,大伙儿拿出桶啊,盆啊,锅啊,碗啊,盛满沙子扑在火上。大家以沙当水,齐心协力,进屋救人!”
百姓们依言行动,纷纷取来家中一切可以装沙的物什扑火。
那老者又说:“凭咱们这些人力量微薄,有一个人定可以救咱们!快去请褚思民大人!”
他话音刚落,县衙方向赶来一队官兵。最前面一人身着官服,头发未及整理而披散着,脚下只有一只鞋,大喊:“上!”他身后的官兵各拎两只鼓鼓囊囊的羊皮水袋,冲进火屋,泼水救火。
火势汹涌,一时难以浇灭。这人又大喊:“城北旱情较轻,尚有些水,快去取来!如有霸占水井,阻拦救火者,无论何人,立即拿下!”
这人只说了三言两语,却无比果断,威风凛凛。百姓们无不敬仰。问荆等人也不禁目露敬佩。
那老者迎上前:“拜见大人!”
这人正是褚思民。他在睡梦中听见火情,立刻带兵赶来救火,路上跑得太急,一只鞋不知哪里去了。
此刻,他仰望着熊熊烈火,目中已然湿了。“乡亲们,本官来迟了……”
小菱找不见那婆婆,担心她还在屋中,撑开花伞,便要进屋。几个百姓瞧见,忙不迭地拉住她:“你这小姑娘怎敢往火里去?你不要命了!”
小菱不理会,直闯进去。花伞笼罩着她,竟无一丝火舌侵入。百姓皆目瞪口呆。
褚思民远远瞧见,也是一怔。
麒麟要跟进去。
方才那几个百姓又拉住他。
麒麟烦乱地说:“让开别挡路!”甩开几人,跟着闯了进去。他本是吐火的仙兽,腹中装满了火,自然也不怕火烧。
百姓们见他好生进去了,不禁又一呆。
褚思民问:“你们怎不拦住他?他万一烧死了怎么办?”
百姓们着急救火,当下张口结舌,不知该怎么回答。
这时候,问荆跑上前。
那几个百姓下意识地拦腰抱住他。
问荆被他们死死按着,说:“我不是要进去。”
褚思民连忙挥手,使人放开他。
问荆严肃地说:“叫你的人退到一旁!”
褚思民正要拒绝,见他眼神不容违背,不由问:“现在是救火的关键时刻,你要做什么?”
问荆紧盯着他,再次说:“叫你的人退到一旁!我来救人!”
褚思民何时被人如此顶撞过?他被问荆这么盯着,心中竟生出一丝惧意,不由自主地命官兵和百姓退下。他心中想:“此人是什么人?他有什么办法救火?倘若他是开玩笑,贻误了救火良机该怎么办?”一时百感交集。
只见问荆就地坐下,双掌平放胸前,掌心上下相贴。他缓缓分开手掌,一团金光出现在胸前。原本肆意舞动的火海竟汇聚成一股,源源不断涌入那金光。
百姓们手中的锅碗瓢盆掉在地上,官兵们垂下了羊皮水袋,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瞧着问荆。过了好一会儿,众人真正明白这是真的,便都跪了下来。
褚思民也跪下了,同时已知晓问荆必是清洛的仙人。
不多时,火势减弱。
麒麟背着婆婆跑出火屋,小菱紧跟在旁边为婆婆打着伞。两人把她平放在地上,她嗓子被浓烟熏哑了,不住地哭喊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