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音……
自从向北在湄江左岸中南大道,见了教堂大门门楣上的那“福音堂”三个大字中的“福音”二字之后,便从心里一直装着了语秋,并海阔天空地紧紧地把那“福音”二字跟语秋联系了起来,希翼语秋在那个地方能好……
希翼语秋在十千山看守所那个地方能好!
然后,向北就这样心里揣着语秋,从湄江左岸中南大道基督教堂的正前方离开,沿江左于天儿刚刚进入深秋而银杏叶黄的时候,在没有风的暖阳里往回走。
突然,向北在走过横跨在湄江之上的人行风雨桥时,他想到了昨晚黄昏时的一件事,并不由地想起了“谁是谁的椅靠”这个问题,再然后,他开始把昨晚遇到的并为之想到的,从心里开始去把它们告诉给语秋。
他说:
昨晚8点多一点的时候,沿湄江步道,经转中南古城,闲走散步的我,像往常一样,不早不晚地回到了家。
可就在进家门的那一瞬,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一种冷清、孤寂的感觉,竟然突兀地从四面八方扑天盖地的涌上了我的心头,心里总觉得好像是少了点什么。
少了点什么?
少了点什么?
我于心里深处开始连珠般地去问询起自己,竟一时找不到答案,而致心里越发地素淡寡味了起来。
……
灯关着,电视机也没有开……
整个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
而平日里的这个时候,父亲总会在沙发上或睁着眼睛看或闭着眼睛听电视里国际频道的国内国际新闻。
……
平日里的这个时候,家里也总会是有人的(或是母亲在、或是父亲在、或是父母都在)。
可今夜,却一个人也没有,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往左扭头于客厅近端里侧的角落里,看见圆柱形鱼缸里的六七条红色的血鹦鹉鱼,正在缸里上下左右地飘动。
这一平日里于我思空见惯了的听不见的飘动,竟然于那个时候在我面前却不停地飘动着发出声儿。
可是,那声儿不仅没有让我感到欢喜,反倒是还让我生发起讨厌来!讨厌得让我去越发地觉得家里少了些什么!
……
在我正犯疑惑的时候,突然,从不知道是哪个房角,跑来的新养了两个多月的比熊幼犬,对着我开始不停地叫。
可那叫,却让我听了而越发地觉得家里更加的冷清!
越发地冷清!
越发地冷清?
是的,越发地冷清!
今儿个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呢?
……
可能,父亲母亲大人也都出去走走去了吧!
心里边一边作那样子的自我安慰去想,一边从茶几上拿起,正摆放在藤制果盆里的电视摇控板,打开电视后开始坐在沙发上看。
可……
坐在沙发上看,却又觉得自己坐得越来越不自在!那不是滋味的滋味,叫我越发的坐不安稳了……
坐得越来越不是滋味?
是的,自己终还是觉得不对劲儿,觉得今夜就不是家里平日里我生活习惯了的那个样子。
……
我念及此,遂起身,开始于家里的客厅里走过去走过来、走过去走过来,然后又走过去又走过来……
再然后,我又决定于家里的各个地方去找找看。
……
于是,我遂去到走廊阳台处向外看,希望能从阳台的外面看见父亲母亲大人!
只是,阳台外面下方的平台上只有父母亲平日里弄就的那几盆葱菜,独自在夜灯里静默!
于是,我又遂去逐一打开家里的各个房间,去向里看,希望能在某个房间里看见父亲母亲大人!
……
当打开父亲母亲卧室的房门,看见父亲母亲都已入睡了的时候,一种害怕竟立即涌上了我的心头。
害怕!
害怕?
是的,害怕!
当害怕涌上心头的同时,我开始于心里默默地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去问了问我自己:假如父母不在了,我该怎么办?
假如父母不在了,我该怎么办?
假如父母真的不在了,我该怎么办?
……
对于一个习惯了“父母给予我的我对他们的‘看得惯’和‘看不惯’”的我,父母只是在今夜突然早早地睡了,便让我感到了害怕、恐慌、不安、冷清、无靠,甚至是不知所措和天几乎就塌了地几乎就陷了……
假如父母真的于某一天不在了,我到底该怎么办?
……原来,我这个自命不凡的好云游四海的人,竟也有怕的时候和怕的的事情!
原来,我这个自命不凡的好云游四海的人的靠山,竟然是年已八旬的父亲和母亲大人!
况母亲还是一位没有进过学堂的农妇,父亲也还是一位只读到小学四年级的老翁!
但,就在昨夜,就在两位老人早早入睡了的时候,他们那个自认为才高八斗、学识不凡的儿子,在他们面前,原来竟自始至终地,还如同小的时候一样,其实什么都不是,其实一切的一切都需要去倚靠他们。
没有了他们,我便真的是没有了椅靠。
即便,他们于某一天只是暂时离开,就真的像“2017年10月22日的夜,他们只是早早地入睡了,便能让我觉得特别的不习惯”的一样,也会让我立即感到生活没有了椅靠、人生没有了前进的方向、生活的一切都没有了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