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
是的,幸好!因为语秋明显的感觉到了耳门疖疔被扯拽得终于剥脱了她的身体。
是的,是像终于离开了整个身子的那种剥脱,那份幸好!
而那种剥脱、那份幸好,恰恰给了语秋一种刚刚还全身发紧发硬,现在却突然可以松口气了的放松,一种彻底的放松。
耳门疖疔被扯拽出来后,医生很认真的拿给了语秋看。
语秋看见那东西,像极了羊屎豆大小的蜂蜡。虽然,它没有蜂蜡的鲜亮,但有着和蜂蜡一样紧密结实的质地。
语秋看到那东西后,终于明白了耳朵之前为什么会有那么严重的堵塞,终于明白了耳朵为什么会耳痛、耳鸣、耳闷,终于明白她那些天为什么会感觉她自己真有些听不大见东西了……
现在,语秋感觉她自己的耳朵通透极了……
通透得女儿跟她说的话,她也能很轻松地听清楚女儿说的是什么。
很轻松!
语秋整个人,在医生把东西扯拽出来后,在加用了消炎药之后,立马就轻松了起来,而且还是一种浑身的轻松!
现在,在十千山看守所里,语秋因为没有管住她自己的手,没有特别清楚的知道她现在不是在外面,又用手掏了她那隔三差五便会让她痒痒的耳朵,而且还是用了极不卫生的手纸。
现在,语秋又感受到了她在外面常常感受到的那种不舒服。不过,现在她不是在外面。
现在,语秋担心她自己的耳朵,会不会出现她进到十千山看守所前最后那次所遭遇的那样?
那种扯拽,那种堵,那种耳痛、耳鸣、耳闷等等,语秋是真的不想要,而且她自己还特害怕又“重温旧梦”。
现在,语秋又想到了她的婆婆。
一个患耳芯、急痛发作得在地上打滚,然后又因路况不好且阻还远的原因,耽误了最佳救治时间,而痛坏了耳朵的婆婆。
一个从当姑娘时就几乎听不见人说话的婆婆。
一个只能自言自语的,自己和自己对话的,说话总是大嗓门的婆婆。
现在,语秋理解了婆婆,也心疼起了婆婆。
语秋担心她自己的耳朵也会变成她婆婆那样。
……
咣当!
就在语秋担心她自己的耳朵会变成她婆婆那样而变得有些呆滞的时候,水泥房外那水泥院墙连接外间通道的,那扇厚厚重重的铁门有被打开,然后管监的叶警官走到了语秋她们的眼跟前。
语秋!叶警官点名叫到了语秋。
到!语秋迅速地回应了叶警官的点名,并从叶警官的手里接过了向北写给她的一封家信……
语秋接过家信的同时,不待叶警官转身重新从外关上水泥院墙连接外间通道的那扇厚重的铁门而完全离开,便在她自己的心里开始很高兴地自言自语了。“我的耳朵还可以,我还能很容易的听得清人说话”,这是语秋最想说的,也是语秋常说的。
还听得清人说话!在语秋自言自语说着“还是听得清人说话”的时候,语秋又不自觉地起了她自己的右手去掏她自己的耳朵。
就在语秋起手去掏自己的耳朵,然后刚刚碰触到她自己耳洞的时候,语秋停住了她的右手,继而又把她自己的右手给放了下来。
……
可不能再这样那样去掏耳朵啦!
不能!
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