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天尧冷静下来,这一个月来的遭遇和经历,让他成熟了许多。
他知道,在戏楼前的人群中一定聚集了很多想要找他的人,也许其中有些是父亲的人,可能更多的是要抓住他的黑衣人。现在,关天尧成为他们双方斗法的焦点,他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否则不仅自己性命难保,父亲交给他的重任也将永远没办法完成。
关天尧在破屋子里苦苦地想了一整夜,父亲分别时的再三嘱托又一次回响在他的耳边:“绝对不能回家,绝对不行!不要相信任何人!记住,30年内你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保护好这个符咒!”
想到这里,关天尧为自己这些天来的冲动和行为感到后怕。他叮嘱自己,从现在开始,必须按照父亲临终前的安排,先去许家沟和许春泥结婚,然后在那里等待30年,30年后父亲就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关天尧说服自己,决定离开太虚前往许家沟。但是在离开之前,关天尧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决定最后再看一眼他整整生活了十七年的家。
今天是州府衙门公审刘至善的日子,城里的人大都应该去楼戏前看热闹。街道上人迹稀少,关天尧选择在这个时候和家里告别,应该是比较安全的。他用旧围布死死地裹住脸,只露出了两只眼睛。为了更好地掩人耳目,他仍然像乞丐一样拿了只破碗和一根打狗棍。
关天尧站在街巷拐角处,默默地看着自家紧闭的大门。想到从此以后就要离开这个家时,关天尧百感交集。
这几天从人们的闲谈中关天尧得知,自己一家五口的尸体已经被巡捕房安排落了葬,关天尧并不知道具体下葬的地点,但又不敢打听。
家近在眼前,家人却人鬼两界。父母、哥嫂和小侄儿的音容笑貌清晰如昨。血海如天,深仇大恨,关天尧却无能为力,也无可奈何。想到这,关天尧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光,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样倾泻而下。
天色渐渐大亮,关天尧还是舍不得离开。关家门前慢慢聚积起一些前来探听稀奇的人,他们指指点点地说着什么,相互打听着,又相互传递着各自听到的传闻。
一个女人的背影出现在关家的门前,她背对着关天尧,但关天尧总觉得这个背影那么的熟悉。她在人群外倾听了一会,好像在向他们打听着什么。
当她转过身时,关天尧一眼认出她来。他的嘴吧吃惊地大张着,一时无法合拢。
张语竹!关天尧楞住了,她怎么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自己家的门前?
关天尧下意识地向前冲了一步,但理智又在瞬间让他收回了迈出去的步伐。就在这时,几个穿着巡捕房服装的人围了过来,张语竹也向他们迎过去。
完了!关天尧想,如果这些人知道张语竹和自己的关系,张语竹一定会被他们扣下。如果他们再以张语竹为诱饵,来逼迫关天尧露面,那麻烦可就大了。
一切都像关天尧预想的那样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