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结底,还不是网上舆论给闹腾的,让咱们东安市全国闻名。局领导一再催办,检察院那边更讨厌,一天八个电话的追,压力山大,刑侦这边如果不尽快拿出结论,差不多就要全部换人了。”尚勇解释道。
方朝阳点起一支烟,沉默了片刻,认真地问道:“大勇,你又发现了什么?”
“裘大力的儿子,昨天住进了省医院,一次性地交了十万费用,还是现金。”
“什么?小德病了?”方朝阳一愣。
“嘿嘿,你的表情出卖了你的内心。”
“现在不是封建社会,不能株连九族。”
“那孩子是白血病,又没有大病医保,治疗费用可不低,裘大力的媳妇哪来的钱?再说了,她就是倾家荡产,也不够赔苗伊的。”尚勇道。
方朝阳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拿着个点读机,正在吐字不清地学习英语。那还是三年前,他去过一次裘大力的家里,受到了夫妻俩热情款待,差点就喝醉了。
这么可爱的孩子,居然患上了白血病,上天有时候还真是无情。
“你怀疑,裘大力有意撞死苗伊,是收了别人的钱,给孩子治病?”方朝阳问。
“还能有其它解释吗?交警那边,虽然检测出裘大力是酒驾,但这里有个疑点,当天中午,交警就在那条路上查酒驾,裘大力的车被拦住过,并没有监测出来。”
“这说明什么?”
“他是后来才喝酒的,而且是白酒,他娘的就是为了壮胆。”尚勇骂道。
“大勇,如果是雇凶杀人,问题就复杂了。比如,裘大力是如何锁定苗伊的行程?肯定有人通风报信。”方朝阳皱眉道。
“最为蹊跷的是,裘大力的手机上,那段时间内并没有通话记录,不是删除了,我去服务商那边查过,就是没有。”
“有另一部手机。”
“老同学,我今晚已经喝了三瓶啤酒,哦,这是第四瓶,但这里,脑子是清醒的。包括我在内,不知道多少人都希望裘大力死,以告慰苗伊的在天之灵。裘大力该死,他坏了良心!可是,一旦他死了,幕后那些混蛋,就真的逍遥法外了。”尚勇左手指关节使劲敲了几下茶几,眼眶潮湿,揉了揉,又拿起了啤酒瓶。
“别喝了,你的工作性质我清楚,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要去案发现场。”方朝阳将酒瓶夺了下来,把茶水推了过去。
“朝阳法官,答应我,算我求你了!”尚勇重重地抱了抱拳。
“我只能承诺你,尽力而为。”
“那我就等着好消息了。”
还真让方朝阳说中了,尚勇的手机响了,出现了案情,他急忙披上衣服出了门,噔噔噔跑下楼。
茶几上一片狼藉,到处是酒渍、油渍、还有胡乱摆放的签子。
方朝阳耐心地收拾干净,又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这才来到卧室,在窗前的桌子上,铺上一张白色的宣纸。
点亮台灯,他拿出毛笔,流畅地写下一首诗: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接着,方朝阳签下了自己的笔名,无尘!
抓住宣纸的上端两角,悬挂在旁边的一根细绳上,方朝阳对这幅书法很满意,不禁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