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奏之人正是兵部右侍郎的于谦,于谦先是按礼节向嘉靖施礼。
“谢圣上。”
“彭学士虽言语措辞颇激,但字字情真意切,考虑到刚刚情况特殊,臣以为彭学士并无过错。”
“不仅无过,还应该奖赏彭学士,以示天下人陛下对谏言的海纳。”
嘉靖扫了一眼说话的于谦,心中感慨于谦真和史书上描述的一样勇于直言,
明明刚刚嘉靖说了那么重的话,居然还敢出来给彭时说话,甚至是请功。
若换了一般皇帝,可能真会被于谦这几句话说动了,
明君会听从于谦的建议,暴君会连着于谦一起责罚,昏君则是会再听听王振的意见,
但嘉靖可不是一般皇帝,明君、暴君、昏君用在他身上都不尽合适。
嘉靖早定好今日早朝的一切事宜,今日的早朝是嘉靖做好的局,
在嘉靖的计划中,若皇帝早朝不露面,早朝定然会戛然而止,清流中总会有一两个愣头青出来和王振唱反调,
至于这个唱反调的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嘉靖要用他来大做文章,
于谦或者任何人出来表态也没用,嘉靖的计划都不会变。
“无规无矩,何谈方圆?”
“于侍郎说情也改变不了彭时在大殿之上无视礼法之事,所以罚是肯定要罚的。”
“责令彭时半月内不得上朝,回家闭门思过,同时停俸两月。”
“谢圣上责罚!”
跪在地上的彭时磕头谢罚,起身后长出一口气。
群臣则是各有各的反应,阉党们面如考丧,仿佛骂王振之人不被责罚比杀了他们亲爹亲妈还难受;
清流们则是惊喜于嘉靖只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责罚彭时。
紧接着,嘉靖又说出更让清流们更惊喜的话。
“于侍郎说得也有理,广开言路乃是大明朝自太祖起、历代先帝都极其重视的国策。”
“朕总不能当大明的纣王,让天下人只得像比干那般以死上谏。”
“王振。”
“奴婢在。”
“从制造局找三十匹上等丝绸赏给彭时。”
“遵旨。”
王振还没拱完手,清流已经开始抹眼泪了,欣慰之泪。
三十匹丝绸虽然不多,可这件事是让王振去办的,
在清流们眼中,这是一个态度,一个圣上不会过度偏袒王振的态度。
看来圣上本心还是和先帝一样的,重视文臣们所说的话,而且在大是大非面前也辨得清忠逆,之前的愚昧自大都是因为王振这条腌狗诱骗。
“朕要告诉天下人,谏可,辞激亦可,但要合规合矩。”
“圣上英明!”
嘉靖又适当的添了把火,台下清流再也绷不住了,不少人开始发声抽泣,心中感慨圣上一场病后真的变了。
广开言路,亲贤臣、远小人,这是大明要兴旺的征兆啊!
坐在龙椅上的嘉靖将群臣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中不由得冷笑了几声。
阉党还是阉党,清流也还是清流,与一百多年后的并无差异。
只可惜在嘉靖眼中,现在朝堂里还是缺点东西,缺几个用起来顺手的“严嵩”、“严世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