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李瑛勒住了缰绳,扭头看向了冲了过来的捕快:“我们?”
“废话,不是你们还是谁!”那捕快很是粗暴的就要抓住马上的李瑛,将他拽下来。
李瑛手中的剑啪的一下就打在了对方的手上。
那捕快哎呦一声,本想要呵斥,可看到李瑛那双无情的双眼,嘴里骂人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这位官爷,不知拦下我主仆二人所为何事?”温韬很是机灵的插入了二者之间询问道,说着,还掏出了一点儿碎银塞到了对方手里。
有台阶下,那捕快也就顺着台阶下了,掂量了两下掏出了一张画像:“县尊大人有令,搜捕要犯,你二人可见过这人?”
温韬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了一丝精光,旋即摇了摇头,接过画像递给了马上的李瑛。
李瑛只是扫了一眼,便道:“没见过。”
“那就没事儿了,走吧。”捕快挥了挥手。
客栈门口,之前那一老一少两人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温韬翻身上马,跟在了李瑛身后:“公子,刚才那主仆二人……”
“听你所说,这长安已经落入了朱温的手中了。他朱温乃是我李唐逆臣,他抓人,我为什么要配合他?”
温韬尴尬的笑了笑:“公子说的也是,只是,那少年姓崔,不知和当年的五姓七望之一有何关系。”
从刚才的海捕文书来看,那少年姓崔,名荃,似是宰相崔昭伟的远亲。
“有关系又如何。五姓七望那等千年世家,不也在反贼的屠刀下轰然倒塌。区区一个不知收敛的黄口孺子,又能活多久?”
“这倒也是。只是属下还以为,公子会救那少年一命呢。”
李瑛沉默了片刻,叹息道:“乱世命如草芥,纵使救得了一时,也救不了一世。唯有太平,方能彻底解决问题的根源。”
太平?当今天下群雄割据,烽烟不断,想要太平,谈何容易啊。
温韬叹了口气,也不在此事上多做纠结了,而是问道:“公子,我们要去哪里?”
回想起昨晚的梦,李瑛不由得停下了马,看着天边的朝阳:“去长安看看吧。我想看看今日长安,是个什么模样。”
长安?
温韬一下愣住了,许久才点了点头。
长安……
对后世人来说,长安是一个梦幻般的词汇,是盛唐雄风的代名词。
但在温韬短短几十年的生命中,长安却宛如一副被战火点燃的残破画卷。直到如今,这幅画卷只剩下了燃烧过后的灰烬。
两人并未进入长安,而是立于长安城外的骊山。
俯瞰着远处的长安,李瑛脸上不由得出现了恍惚的神色。
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那座灰蒙蒙到处都是倒塌的残垣断壁和百年前的那座梦幻长安联系在一起。
一时间,惊愕,愤怒,伤感,怀疑,种种情绪宛如打翻的五味瓶,齐齐涌上心头。
看着底下那座废墟,温韬抖了下缰绳,让马儿上前了一些,用低沉的语调叙述道:“天祐元年,朱温率军进入长安城,下令拆毁长安城。
大军将原本大明宫等宫城的木料一根根拆除,顺渭水转黄河最终送往洛阳。
随后,朱温下令焚毁长安。整座城市付之一炬,如今,便只剩下了这些残垣断壁了。”
李瑛沙哑着声音开口念了一句:“温韬啊……”
“属下在!”
“你可见过盛世长安?”
“属下,只在一些墓室的壁画中窥见过盛世一角。依属下想来,那时候的长安必然是极美的。”
“孤见过。那个时候,是孤册封太子的大典。
那时候恰逢上元节,父皇下旨举办灯会,与民同乐。
那一晚,火树银花不夜天,万家灯火笑声传。”
温韬眼中透露出了一丝向往,道:“想必,那一定很美。”
“是啊,很美。
毁长安易,建长安难。不知何时,孤才能再见到盛世长安的美景。”
“公子……”
李瑛看着远处那片城池,良久突然说道:“去给孤买一壶酒吧,要烈酒,能醉人的烈酒。”
“公子稍待,属下这就去。”
温韬转身上马,很快便消失在了山坡上。
约莫一个多时辰之后,温韬赶了回来,李瑛依旧保持着那副模样一动不动。
看着那明明很是年轻的背影,不知为何温韬总觉得看到了一个历经沧桑的老者。
回了回神,温韬道了声公子,这才将酒奉上。
李瑛拿起酒囊,往碗中倒满了酒,向着长安的方向遥遥一举,将其倾倒在了土地上。
两碗……
三碗……
三碗已过,李瑛提起酒囊,将剩下的酒水一饮而尽。
酒精的刺激点燃了李瑛心中的愤懑,伴随着一声长啸尽数爆发了出来。
疯狂的大吼之后,望着长安的残骸,胸腔中一股豪情油然而生。
“长安啊长安,孤走了!来日再见,孤将亲手为你涤荡尘垢,再穿盛装!”
“哈哈哈哈!”李瑛大笑着翻身上马,抓住缰绳狠狠一抖,骏马嘶鸣一声撒开蹄子扬长而去:“温韬,走了!”
“公子,此行去往何处?”
“此去入世,再造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