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本也想送出这个人情,却是微想了一下,道:“丹药阁的名头毕竟是要比福春草药堂的名头大上许多,我看,还是你去更合适一些。”
路辰正要下船,听得此言,当即按下脚步。心头暗想,自己出面势必要暴露身份,就让陶老去吧。
“清河城中竟有这等衣冠禽兽,今日既叫老夫撞见,怎能轻饶于他。”丹药阁的陶老双眉倒竖,长啸一声。双脚即在甲板上猛地一蹬,纵身跳下船楼,随后轻若无物的落在内湖湖面上。
“踏踏踏”
陶老脚踏水面,脚下生出一圈圈涟漪,三步并作两步,只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经到了岸边。陶老不做停歇,手中扯着一根垂柳,脚下再轻轻一点,人便已从茶楼二层的窗门中跃了进去。
待到滚热茶水微凉,林今夕端起茶盏,却是没有入口,而是黛眉皱了起来。刚刚自己虽在出神,但眼角余光却是一直未曾离开过茶盏片刻,隐约间见到冷浒似乎伸手对自己的茶盏动了什么古怪手脚。
林今夕默默回想之前的细节之处,又仔细看了一眼茶盏中的茶色,略显苍白的脸色,倏然冷了几分,这茶有问题!再一回想之前的事情,心头渐渐明了,所谓的东海白龙玉佩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一念至此,林今夕不动声色,就要放下手中茶盏,准备脱身。恰在此时,一个身穿天青色衣衫的白发老者天神下凡一般从窗户飞将进来,劈过她手中的茶盏,攥在手里,只听啪嗒一声爆响,茶盏在老者手心里化为一团齑粉。
“你这衣冠禽兽,给我滚下去。”老者虎吼一声,啪的一下,一巴掌重重地扇在冷浒蜡黄色的脸蛋上。那冷浒正盼着林今夕喝下一口茶,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便被这突如其来犹如天神下凡的一巴掌扇的人仰马翻,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顿时撞破身旁的窗轩栏杆,从茶楼二层跌落下去。
“少爷,什么动静?”守在外面的吉安,听得雅间里面的动静不对头,连忙推门进来探一探究竟。只是吉安才刚刚将雅间的门推开一条缝隙,一只大手忽地从门缝中贯穿了出来,揪住他胸口处的衣襟,往雅间里面猛地一拉,使得吉安破门而入。
“你这奸恶奴仆,今日也不能放过。”老者连扇吉安两巴掌,随后一脚踹出,让吉安步上冷浒的后尘。
这一切说着缓慢,实则皆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等到老者三下五除二的解决掉冷浒和吉安主仆二人,林今夕的眼神仍旧微有些发愣,心中不由想到,难道这位面色和蔼的老者是冷浒的仇家?
“小姑娘,没吓着你吧。”老者仿佛这才想起雅间里还有一个人,上前微笑着询问道。
林今夕摇了摇头。
“老夫姓陶,小姑娘你可以叫我陶老。”陶老拍了拍手,继续说道:“小姑娘,你可知道刚刚有多危险,在你”
陶老将之前的事情娓娓道来,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之处,说到最后,伸手指了指停在湖面上的三层船楼,林今夕的目光顺着看过去,正好看到老者口中所说的那位身着黑衣兜帽的辰药师。
虽然自己能够安然脱险,但最终动手的人不是自己,想到此处,林今夕当即隔着一段湖光夜色,站在茶楼雅间破损的窗轩边,朝着船楼上的黑衣兜帽人欠身一礼,以示谢意。
“小姑娘,以后出门可要长点心了。”陶老误以为林今夕无知无觉,叮嘱一句,走下楼去处理此间事宜的手尾。
陶老一番好心之言,林今夕自然不会去强行辩解,当下连连点头。经此一事,林今夕便不想再在夜市灯会上多停留一刻,站在破碎窗轩边,再细看一眼不远处船楼上身着黑衣兜帽的那一道身影,便即下楼离去。
不多时,陶老返回船楼三层,冷哼说道:“我道是谁敢在清河城中如此胡作非为,原来那衣冠禽兽是冷家的一位少爷,名叫冷浒,身旁的奴仆,名叫吉安。”
冷浒,吉安,路辰不动声色,暗暗将这两个名字记在心中。
“陶老,韩老,二位古道热肠,侠义仁心,今日所为,实令辰某钦佩。辰某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说完,路辰高高端起一杯茶盏。这一番话说出来,算是承下了陶老和韩老的一份人情。
陶老和韩老见辰药师为人豪迈干脆,以茶代酒,言之切切。自己二人又刚解救一名少女于水火之中,顿时觉得自己一下子似年轻了数十岁,犹似返老还童,重返年少轻狂,热血沸腾的年纪。
“干!”二人也是高高端起茶盏,三杯茶盏凌空碰在一起,随后三人皆是昂头,将杯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陶老,韩老,时候也不早了,在下先行告辞。”路辰放下茶盏说道。
陶老和韩老知这位辰药师去意已成,自然不做强留。韩老看向一旁的碧荷,道:“送辰药师回武坊。”
路辰和碧荷下了船楼,船家用一叶小舟将两人送上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