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老朋友可能真的时日无多。
许多普通人临终前会有感知。
而这位武术家对自身身体的了解,远超常人。
但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人力毕竟无法违逆天命……
“停车!”
后方传来大熊的呼喊,行驶的轿车逐渐停下。
“休息十五分钟,原地待命!”
“血衣组保持警戒!”
“午餐时间,补充水分,喂马,没带食物的,去血刀组领取!”
大熊的指令清晰有力,一切井然有序。
张楚用折叠刀挑起车窗,下车后发现车队已驶进一片人迹罕至的松树林。
连续几日阳光普照,马路上的积雪已消融,路面湿润但不泥泞。
两侧山坡仍有残雪,雪水汇集成清澈溪流,轻快地在山间流淌,清新的土壤香气在湿润的微凉空气中弥漫,让张楚精神一振。
久违的自然景象令他心生欢喜。
身穿黑色紧身衣,背后披着鲜红斗篷的大熊策马来到张楚身边,跳下马将缰绳交给一个血衣组兄弟,走到张楚面前拱手道:“楚哥。”
张楚点点头,问道:“离刘家镇还有多久?”
这条路他走过。
但前任留给他的记忆充满了恐惧和饥饿,难以获取有用信息,就连必经之路“刘家镇”也是大熊规划行程后告诉他的。
大熊毫不犹豫回答:“再有两个小时就到了。”
两个小时,四小时。
张楚抬头望向太阳,估算着天黑前应该能到达青阳镇。
“我记得,路上有一群山贼,他们在哪个位置?”
大熊想了想,回头对着车队大声喊:“阿骡!”
“在!”
队伍中央,阿骡正在帮血影卫的兄弟们安排休息,听到大熊的呼喊应了一声,骑着矮马走向这边。
“楚哥,熊哥!”
大熊:“楚哥问路上那群山贼的位置?”
阿骡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张简陋的羊皮地图,展开看了一眼,说:“那群山贼的山寨叫黑云寨,过了刘家镇才会进入他们的地盘!”
张楚沉思片刻,问道:“有详细情报吗?”
“有!”
阿骡收起地图,凭借记忆回答:“黑云寨,大当家‘绊马索’谢庆云,二当家‘拦路虎’张保山,寨里有一百五十名山贼,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官府多次围剿,但他们有密道,总能逃脱。”
张楚面无表情地轻抚着折叠刀,看不出喜怒。
但大熊和阿骡是他亲近的人,怎能看不出来,首领已经有了杀意!
另一侧,憋闷了大半天的张氏在李幼娘的搀扶下走下轿车。同行的知秋和夏桃想上前帮忙,都被李幼娘挤开了。
张楚看到这一幕,收敛心绪,把折叠刀交给大熊,空手迎上前,笑道:“妈,您怎么样?身体吃得消吗?需要减慢车速吗?”
他已经把那辆宽大的马车,加上熟练的驾驶员小弟,都调给老太太使用。但山路崎岖,连壮年男子都难以承受,何况体弱多病的张氏。
张楚见她脸色比平时更苍白,更加担心。
张氏活动着手脚,勉强笑道:“没事,我没事,就按熊儿的计划走吧!”
张楚也没什么好办法,这么冷的天气,他们不能在野外露宿,必须赶到刘家镇过夜。所以要抓紧时间赶路,天黑后路况更差,还容易发生意外。
他上前,从李幼娘手中接过母亲的手腕,右手呈掌,轻轻按在张氏的背部。
丝丝缕缕的气血通过他的手掌融入张氏体内。
张氏感到背部涌起一股暖意,酸痛的身体迅速舒缓,甚至手脚似乎也不那么麻木了。
没过多久,她苍白的脸颊上迅速恢复血色,额头还渗出细汗。
李幼娘和知秋、夏桃姐妹惊讶地看着这一幕,目光呆滞。
待张氏的体温回升,张楚才收回手掌。
他注意到,自己输入老母亲体内的气血也在消散,只是速度远没有昨晚给小老头输送时那么快。
要形容的话,小老头的身体就像一个漏篮,而张氏的身体则像一个水杯。
漏篮打水,终究是空。
水杯盛水,满则溢。
这让他不禁疑惑:武术的本质是什么?
真的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强大、更能承受打击吗?
张氏活动了一下手脚,看着儿子惊讶地问:“楚儿,这就是你练的武术吗?”
张楚点点头:“算是吧!”
张氏感慨道:“真是神奇!”
“楚哥,让我也试试!”
李幼娘瞪大眼睛,抓住张楚的手使劲摇晃:“让我也试试!”
这丫头和张楚太熟悉了,根本不把他当外人。
张楚也没拒绝,轻轻一掌拍在李幼娘背部,向她小小的身躯注入一丝气血。
李幼娘立刻感到身体发热,很不顾形象地吐出一口热气。
张楚只传入一点点,就收回手,笑道:“想学吗?让你大哥教你!”
小女孩正处在成长期,气血旺盛如初升朝阳,他不敢传太多,以免扰乱她自身的气血运行。
“他?”
李幼娘嫌弃地瞥了一眼远处骑着高头大马、得意洋洋地指挥手下炫耀的大哥,哼了一声:“他哪有你厉害?应该是你教我!”
张楚想了想,觉得女儿学点防身武艺并非坏事,便点头道:“也可以,不过要等你再长大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