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雷最后看了一眼手机上的那条通话记录,锁了屏。四十分钟前他刚给岩湖市第一医院打了个电话问了下父亲的情况,电话那头的答复是一切正常。
10年6月8日,他父亲去市场买菜的时候突然晕倒在大街上,幸好当时距离医院不远,路人拨打的救护车及时赶到,要不然何雷就再也见不到他父亲了。
突然晕倒的原因,医院的诊断是突发脑血栓,医生尽了最大可能保了他父亲一命,代价就是这辈子剩下的时光只能与床为伴了。
到了还是先去医院看一眼吧,算起来距离何雷记忆中上次去看他父亲也差不多又过去了一周,平常他也是一周去看一次,每次去也就是在床边坐着,看着父亲的生机一点点地消逝。
大巴车在省道上疾驰,炎热的空气被窗户隔绝在外,旁边的人叽叽喳喳聊的热火朝天的吵得何雷睡不着觉。
他把头靠在玻璃上,望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冷哼了一声。
“诶,你听没听说甲子大学出事儿了啊,好像是死了人哩!”前面的一位阿姨对着旁边的男人说道。
“啊,你这又是从哪儿打听的?”
阿姨用八卦的语气接着说道:“萍姐说的,今天早上她出去买菜,远远地就望见一群人围在大学门口,凑上去一问啊,都说是出人命了。”
旁边的大妈坐不住了,连忙接过话茬:“欸姑娘,你也听说了啊,我家儿子就在甲子大学读书,今天刚好回家来,跟我说他们学校出命案了,好像还是个女孩儿嘞。”
“是吗,啧啧啧,现在这世道啊,女孩子可得小心。”阿姨回过头,五官皱在一起,就好像听了什么不该听的一样。
“可不是嘛,我家就是闺女,幸好生的早。”大妈的口气松了下来。
看来顾凌出去是发生了命案啊,要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这个杀人凶手,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要被他问到什么时候。何雷摸了一下鼻子,双臂抱在胸前,闭上了眼睛。
她们聊的这个话题何雷不感兴趣,他就做了一年刑警,虽说期间接到的案子也没多少,但他被停职的时候还是很庆幸自己终于不用再碰这种杀人案件了。
车上的冷风打的不小,何雷伸手把头顶的出风口关上。他坐车看手机会晕车,手边又没有什么事儿可做,所以睡觉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
“何雷……”
何雷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自己家的客厅,面前站着一个身穿白色裙子的女孩儿。她那双丝毫不曾移动的双目让何雷的心有些发毛,他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儿的,也不知道这个女孩儿为什么会在他的家里。
“何雷……”女孩儿又叫了一声,何雷缓过神,朝着女孩点点头。
女孩儿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何雷的动作,她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
突然,何雷看到两滴泪珠从女孩的脸颊上滑下,滴在反光的木地板上。还没等他问发生了什么,女孩的身体颤抖了起来,有些发白的嘴唇一张一合。
“救我……”
何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女孩身上的白色连衣裙被一块块的红色浸染,先是左肋,再是右肋,然后是右胸,接下来是左胸……
红色从这四个地方疯狂的侵蚀着裙子,直到它被完全染红。
红色的染料顺着衣角滴落在地上,一滴,两滴……整个房间都变成了红色……
何雷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有液体滑过,他伸手抹了一把,是眼泪,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哭了起来。
面前的女孩已经完全失去了生机,空洞的双目让何雷感到脊背发凉,他想向着女孩奔跑,但似乎一直在原地踏步。
“喂!”一双手从背后拍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何雷感觉自己的T恤已经被汗液浸透了,他缓缓地转动着脖子,仿佛一个缺油的机器,每转过一个角度都要花费很大的力气。
没有人,何雷并没有在身后看到任何人,可是声音明明是从背后传来的,他也真实的感受到了胳膊上的手掌。
“喂!”这次是前面,何雷猛地转过身,脸上传来一阵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