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给他的回应只剩下寂静。

K003很亮，也只是亮。

他想过再伸手去激活K003，但耳边似乎听见了女孩的警告，警告石头已经归她所有，旁人不可以碰。那副小财迷的样子，还真有点好笑，也是财迷的模样令人心安，女孩断不会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不管。

也就不会放弃他刘彣不管。

但仅一人守在此处，时间长了多少有恐慌，万一，万一女孩再不回来了怎么办？万一女孩出了意外怎么办？

被舍弃感只要生出来，一时半会儿是抛不开的，因为没有任何理由能确实表明自己不会被舍弃。两年了，他算不出被抛弃的话再得等多久，是十二年还是二十年？

他渐渐待不住了，从石柱旁绕来绕去，惴惴不安。有时盯着石头看，有时守在蓝光的最边缘，还有时守望着如等待子女回家的空巢老人。

等待真是煎熬。

寒冷和窒息在变冷了的心前更加磨人，他有多次呼吸不畅，被冷风吹到瑟瑟发抖，却始终不愿退到更加安全的后方。

刘彣心想睡一觉就好了，也不用为等待发愁，他便抱着斧头闭目，万千的思绪在闭上眼睛后统统出现，阻碍着睡眠的到来。

他终于是睡着了，在梦里，整个世界都在抛弃他，留他一个人在空空如也的地方暗自哀伤。

相较于梦里的被舍弃，在这般严寒和缺氧的地方睡觉才是最危险的，稍有不慎，这辈子就只剩下做梦了。

时间又不知多久，他被人轻声唤醒。

两年锻炼的习惯，刘彣握起斧头怒目而视，等看清了唤醒他的女孩面容，整个人的眼神都清澈了。

吴纤葵焦急地一巴掌拍在刘彣胳膊上，责怪道：“你疯了！在这里睡觉会死人的知不知道？”

刘彣嘴巴张了张，随即蹦起来给了女孩一个大大的熊抱，他的面部涨红，全是缺氧造成的。女孩被突然送来的拥抱搞得一头雾水，下意识要给这个野人推到一边去，耳边低低的抽泣声令她摒弃了这一念想。

吴纤葵身上冰冰凉凉的，头发结着冰碴，整个抱起来很像在抱一个冰冷的雕塑。

“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不好意思，情到深处。”

“什么？”

“我想起了一些伤心事。”

“你身上有点……臭。”

“对不起对不起。”

刘彣才发觉自己有些过了，后知后觉一般退开，只退了才半步，凉凉的呼吸面罩便被拍到了脸上，随之而来的是女孩的嗔怒。

“赶紧喘两口气，你都要憋成紫色的了，憋成这样没醒，如果再晚回来一会儿，我就该考虑把你埋到什么地方了。”

“何须马革裹尸还，不给你添麻烦，直接丢路上就行。”

“有你这句话就行，真死了可别找我抱怨。”

女孩说着坐到石头边上，她大口喘着气，稍微镇定后看向了自己的腕表，随后说：“到出口还有两个小时的路程，难以想象究竟是什么人修建了这么长的一条通道，光是用到的石头都难以估计。”

“出口在什么地方？”

“在一处地裂形成的峡谷里，从峡谷上去能看到山丘。但不出意外的话，这通道还没到头，峡谷把通道分割了，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才行。”

“原来如此。”

刘彣大概清楚了，他在地表活动时也用望远镜看过峡谷几次，刚好就在山丘的对面。只是想不到，通道竟会通往那个地方，如果要在峡谷返回地堡，将是一段很难走过的路途。

他交还面罩后问：“撤离计划是什么？”

“根据计划，会有一架直升机来接我，时间在二十个小时之后。我们先撤回到后面氧气充足的地方，计算好时间再一路赶出去。”

“那如果直升机没能准时到达呢？”

“我和那家伙合作过很多次，他从来都很守时，我们只有祈祷明天会是个好天气，直升机能安全降落。”

“就按你说的做吧。”

计划制订上，吴纤葵也不嫌累，搬上石头招呼一声，两人也从破石柱走回了完整石柱之处。

K003作为唯一的照明物被放到中间，他们分在K003的两侧面对着面。

女孩低头给腕表设置了一个定时，又不放心，连续设置了三个闹钟才勉强有了安全感。

看到这一幕，刘彣无比眼熟，他怕早上起不来，也会排好几个闹钟出来，可每一次，他都会在第一个闹钟响起来后就能清醒。

满意地重查一遍闹钟，女孩忽然问起来。

“两百年前是什么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