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图上看,上面五层都可以乘坐电梯到达,只有第六层需要先经由第五层的整备区切换道路。
还有主通道的三层,刚好是刘彣来的那条道路,图上标注,这条路有五千米的长度,缓慢向上倾斜直达地面。而分段通道的闸门有四个,每一千米安放一道。就是说刘彣被怪物带下来的地方属于通道的第二段,而不知道什么原因,这第二段被土填满了。
考虑以上问题还是往后拖一拖,他第三次捕捉荧光,从进入办公区后,荧光都在乱跑,要想全都抓回来不见得容易。刘彣也无可奈何,他必定要保证可怜的照明条件,在这里失去了光等同于失去了世界。
地板铺设的瓷砖异常光滑,经年累月下来不沾染一点尘土,他后自后觉,如果不是打开了唯一的入口,内外的空气都不会流通。就是说他遭遇的肺部烧灼还有眼睛的痛楚全要归功于沉积了多少年的空气,空气和水,不流通也会老,老的东西有一个共性,微生物剧增。
秋天落下的枯枝烂叶,密林深处的一潭死水,还有地下建筑的不流通空气。
他一边走一边捕捉,走到玻璃门前也只得到了原先一半的荧光,可荧光的亮度却更加旺盛了。他回忆三次捕捉荧光的经历,每一次荧光们回到空气中时都有死灰复燃的迹象,这证明空气中一定有什么东西为荧光增补能量。
一切可以发光发热的事物皆需要能量,虽说距今为止尚不知晓荧光具体为何物,少不了又是某种神奇的生命。
他站在玻璃墙前面,目睹荧光从玻璃门的缝隙中飘过去,想来玻璃内外的气压还不持平,有可能外部最先接触到外界导致温度有所降低。最显著支撑刘彣观点的是玻璃外部形成的雾气,人的手贴上去能留下清晰的手印。
提灯再亮,他看着左右两边分列的六道门,随便挑了最近的一个凑过去,在灯光的照耀下,门牌清晰可见,字分上下两层,上面斑驳的写着“105”,下面更是模模糊糊的“档案室”。
一般来说档案室都需要特殊看管,这里却并没有上锁,刘彣稀松平常地推门而入。他眼前看到了一片焦黑,墙壁是黑的,屋顶也是黑的,到处是烧灼的痕迹,正中央的两条长桌子和档案柜全部烧成碳化。一些黑色粉片的碳化物由于刘彣进入带来的气流而扰动,那全是纸张燃烧过后的灰烬。
他淡定地从全屋里走过,这里只剩下四壁家徒,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他也只好退出去,在档案室的105号走到对面的106号。
106,会议室。
标准的长条会议桌,一个主座和两边的分座,上了年代的显示屏加上影视柜都杂乱的堆在角落。这都是不会留下信息的东西,也只有座椅还算有点用处,刘彣可以摞两张桌子加一把椅子,算上身高差不多足够了。但会议室的长条桌子不可能抬得动,至少刘彣一个人做不到这种事。
他摇摇头,提着灯去下一间。
104,办公室。
陈设更加简单,桌子、椅子、砸坏后取出硬盘的笔记本电脑、烧毁的相框、碳化的小文件柜、一部电话。
刘彣尝试去搬桌子,太重了,一样搬不动,他牟足了力气仅仅移动几公分的距离,要想搬到楼上绝无可能。他后来把桌子的所有抽屉开了一遍,空无一物。
之后的103和101大差不差,皆是消灭一切信息的样子,他甚至在101办公室看到了只剩下三个字的人员名单。
他以为在办公区不会找到什么,一直等他进了最后的102,情况有所不同。
102房间比其他房间还要破败,顶部的防爆灯都是碎掉护罩的惨淡,唯一有所不一样的,这里办公桌断了一条腿,缺失的腿用一个木头盒子垫住防止倾斜。本着宁错过不放过的原则,刘彣顶起桌子一角并踢出了那个木头盒子,从盒子的快速移动能听出来里面有东西存在。
他捡起盒子拍拍上方的尘土,觉得不够又吹了一口气,等盒子恢复本来面貌后,他这才打开。如他所预料的,盒子里面真的有东西,还是一本32K的笔记本。
随意翻了几页,上面充满了坚毅的字迹,从每一页都有的日期来看,是一本日记。
前面的笔迹工工整整,可到了最后一页有所不同,笔记特别潦草,像是匆忙写下来的。
他原想收回去日后观看,只是眼睛在最后一页的一段文字上停下不动,本来这一页的笔迹就是不同,所以格外引人注目。只是草草扫视一眼,他便再也挪不开视线了,只因为那最开头的一行上写着:下去的人都死了,都死了,那不是人类能够觊觎的力量,她把所有的人变成了鬼!
刘彣一时间痴迷住了,眼睛顺着往下看,文字似乎带有魔力,强迫他读下短短的一页。可能是国人特有的写字模式,每一段话的间隔都用笔点了一个点儿。
下去的人都死了.都死了.那不是人类能够觊觎的力量.她把所有人变成了鬼!我早就说过她不是死物.没有人听我的.这不是什么科学研究.以我们现有的力量无法解释她.前一秒还在笑的同事被扭曲了心智.所有下去的人都在自杀.那是一场盛大的献祭.献祭她的苏醒.人造光被干扰.电流超过阈值.被光照到的灵魂变化成生前的模样.他们就是传说中的鬼魂.我看着鬼魂们因为有了形态而诧异.我看着他们因为死亡的痛苦而尖叫.他们以灵体的形式疯狂抓挠自己的身体.那一定是极度的痛苦才会出现的丑态面貌.然后.鬼魂开始屠杀活着的人.太可怕了!太可怕了!现在我们要撤离.要把所有成果带走.带不走的都要毁灭.这里发生的事绝不能跑到外界去!绝对不能!
刘彣努力想着鬼怪,他在不知不觉中出了一身的汗水,所在的小小办公室透露着难以言喻的恐怖。
他心里咯噔一声,因为一种密集的声音在此刻突兀的出现在外面的走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