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已入深夜,可书房内依旧点着几盏油灯。
“边境水患的事,调查的如何了?”赵珩坐在书桌前,冷声问道。
刘木头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递了过去,“朝廷的赈灾物资已经逐批运往受灾的村庄了,只剩下金河县一处。”
“金河县?”
刘木头点头道:“金河县辖内村落距离荣国不到百里,并有一条自南向北,与荣国潞河相接的沉沙河,所以受灾最为严重,大约有两千左右的农户,因田地与房屋被大水冲毁,被迫流落在外。”
赵珩打开册本,仔细阅读一番后,皱眉道:“金河县受灾严重,并不是预料之外的事,可发生水患这么久了,为何赈灾的物资还没抵达?”
刘木头回道:“派去的探子说,曾见过几车物资沿着官道往金河县方向去了,可县内并没看到官府派发过物资。”
“怎会如此?金河县的知县是谁?”赵珩问。
“姓孙,名叫景春,是景仁十三年生人,在嘉泰二年考中进士,同年就任金河县知县一职,到今年已有十四年了,因为官清廉无私、勤政亲民,在当地颇具美誉。”刘木头说道。
“这么说来,孙景春倒是个清官......”赵珩略有所思,又问,“还有别的发现吗?”
刘木头摇摇头,道:“派去的人说,金河县地处特殊,进出都有官兵把守,县内也有官兵日夜巡逻,所以只能调查到这么多了。”
“那就先如此吧。”赵珩挥了挥手。
“少主,恕属下愚笨,水患一事,君上已全权交给了大少主的内政司处理,反观您又无官无职,何苦操这份心?万一被大少主知道了您在暗自调查,恐怕会在君上面前说您的不是啊。”刘木头担忧道。
赵珩合上册子,沉声道:“正因无官无职,不被重视,才要寻找时机证明自己。”
“可...”刘木头还想说什么,却见赵珩的目光坚定无比,便没再说下去。
眼下已经亥时五刻,府里本该夜阑人静,却不想就在此时,一阵轻而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将两人的注意力转移。
“谁?”
“是我。”
门外的人刻意压低嗓子,但不难听出是韩灵儿的声音。
赵珩将册本收好,递给刘木头一个眼神。
刘木头心领神会,静步走过去将门打开,看到韩灵儿正局促的站在门外,于是问道:“这么晚了,郡主怎么还没休息?”
韩灵儿见开门的人是刘木头,迅速将两只手背了过去,生硬的笑了几下:“我看屋内还有灯光,他应该也没休息吧,我有点事找他。”
刘木头仗着身高,仅瞄了一眼,就发现了韩灵儿藏在身后的食盒,“郡主是来给少主送吃食的?”
韩灵儿尴尬的笑了几下,说:“我看他每天都忙到这么晚,所以想着来送点夜宵,免得饿坏了身子。”
“郡主真是有心了,但我们少主向来没有吃夜宵的习惯。”刘木头说罢就要关门。
“啊?”韩灵儿一愣,赶紧抬起胳膊抵住门,“我都做好了,不吃不就浪费了吗,好歹也吃一点?”
刘木头人如其名,耿直又死倔,整个人就像一根泡过水的木头,身体又沉又硬,虽然没有直接把门关上,但也没有放韩灵儿进去的意思,就这么死死的挡在门口。
“木头,让郡主进来吧,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还是屋里的赵珩开口,刘木头才肯让开门。
“哼。”韩灵儿对着刘木头的背影狠狠白了一眼,随后才走进屋内。
屋里还是充满了浓重的墨水味,让她不禁蹙了蹙眉头,快步走到桌前将食盒打开,顷刻间,饭菜的香气弥漫到屋里的每个角落,将霸占屋子许久的墨水味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