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盒子中的人脑并没有什么反应，这是肯定的，因为“他”或者说是“它”，正完全沉浸在人工智能模拟出来的虚拟环境当中。通过多次的技术迭代，现在通过脑机接口，已经可以完完全全地模拟出真实的环境，包括味觉、嗅觉，甚至是触觉等各种感觉都能得到最真实的反馈。盒中的人脑被欺骗了，或者可以说是在做一个永远不会醒但各种感觉又都是那么真实的梦。由管线提供的营养，可以保证盒中的人脑一直存活下去，近乎永生不死。这，就是高远现在所做的工作了——通过培育人脑来研究新的科学技术。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不得不提到高远现在所处的环境了。大约半个世纪前爆发的第三次世界大战让人类文明的发展进程彻底中断，波及全球的热核战争削减了全世界几乎九成的人口，连躲过了前两次大战的南美洲与南部非洲也无法幸免。受核辐射的影响，全球绝大部分的陆地都不再适合人类生存，幸存者们不得已只得向地下发展，一个个地下城市在战后陆续建立起来。

历经几十年的发展，小的地下城逐渐消亡，大的地下城则不断扩张，就比如高远所在的这个地下城已经达到了十万人口的级别。而因为都深处地下的原因，城市与城市之间缺少必要的交流，地下城成为了一个封闭独立的社会。全球已经不再有国家的概念，一个个地下城就是一个个聚居区，如同部落一样，人类社会似乎在一夜之间又回到了原始社会。

封闭的社会带来了一系列问题，比如技术的发展就陷入了停滞，各项科学技术还停留在战前水平。本来这也没什么，因为对于战后的人类来说，首要任务就是要先生存下去，饭都吃不饱还谈什么技术发展呢？所以，这一段时间虽然也有一些技术被发明出来，但都是集中在如何提高农作物产出，如何养活更多的人口上。而对于三战的反思，也使得大部分地下城民众反感除农业外的技术进步，因为人类的历史告诉他们，任何技术进步最终都会用到军事上。

不过，随着地下城中生活慢慢地稳定，管理者们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如果别的地下城在私下发展与武备相关的科学技术，那自己的地下城就会成了别人口中的肥肉。随着时间的推移，有这种想法的管理者们越来越多，人类的阴暗面再次开始萌发，发展科学技术已经成为了各个地下城中公开的秘密。

高远所在的这个地下城更进一步，已经将战前就已经普及的人工智能应用到科学技术的研发中。可是，原本近乎于全知全能的人工智能却在研发这条道路上碰到了瓶颈，因为它再怎么发展，也是在人类原有科技水平上的不断积累，永远无法达到那两个字——创新。而因为人口基数的问题，就比如高远所在的地下城，也才刚刚达到十万人口规模，远远无法提供最低限度的科研人才。

万般无奈之下，这座城市的管理者们想到了一个办法，利用战前的克隆技术复制人类的大脑，再通过脑机接口将它们与人工智能相连接，用人脑的创新能力来弥补人工智能的不足。管理这些人脑的机构被称为大脑工厂，简称脑厂。高远就是脑厂里的一名技术人员。

似乎是看够了，高远轻推了一下面前的玻璃盒子，第27号样品在机械臂的带动下又返回了“墙”中。

二十多分钟后，高远身边多了一名中年男子，他正是高远通过电话喊来的主管卢明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