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愣了一愣，似是想起什么，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字斟酌句的道，“这不过是当年一段陈年旧案，糊涂也是糊涂，但是巫祝也谈不上人牺，她是自愿的。”

梦麟声音低沉，补充道：“我翻看县志，上面写着，是时亢旱，雩祈不感，巫祝乃学圣贤暴身阶前，引罪自咎，甘雨滂注，说的是十年前的一桩旧案吧。”

村长闻言，身子微微一颤，浑浊的目光越发暗淡，沉重地点了点头。

王源神色有些阴郁，口中微微发苦，低语道：“万物枯焦，黎民喁喁，无所控诉，曝于中庭，为民祈福。”

漓凤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丝错愕，随即而来的，却是难以形容的荒谬和无奈。

“是啊，是啊，我们也不过是借鉴了尧舜禹时候的事迹，怎么就荒谬了呢？”

王源听到这番执迷不悟的言论，怒气又起，勃然咆哮：“时移世易，怎么可以一直用愚昧的想法做事。天事不可控，人事不可不管，本官不会姑息养奸，尔等的行为必须要严惩，即可收押，杖刑二十，刑期我上报朝廷定夺。”

他将目光调转，问道：“村长，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全凭大人处置。”村长当下没有反驳一句，俯首一拜，沉默不语。

“……是。”衙役们上来将这一群哀嚎不已的人带了下去。

处置完毕后，人群散去，四下静默，夜色未央，王源神色复杂的立在中庭，仰头望着苍穹，月明星稀，喃喃道：“这到底要归咎了村民的愚蠢，还是苍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呢？”

他的迷惑化作了一声叹息，散在静默的夜里。

尽管折腾了一夜，漓凤依旧辗转反侧。寂寂的清晨，天微微亮，在梦麟的陪同下，满怀心事来到了三神庙。

三神庙不同于破败的春露祠，抬头可见班金漆的匾额“三神祠“。它坐北朝南，庄严典雅，共有二道门，中为主殿，颇有规模。

大门内古木参天，似乎不受干旱的影响，前院四角竖着四个古老斑驳的石像，年代久远，像是守护神一般矗立。

漓凤来到主殿，迎面就撞见一个穿得邋里邋遢的老头，身上更脏得连皮肤的颜色都看不出，他正盘腿坐在香案前，手中抓着一只烧鸡大嚼，裤子上全都是灰土鼻涕，沾得烧鸡上都是，却全然不觉。

一个中年人拎着扫帚气势汹汹从后院冲了出来，轰着偷吃的老头。许是作惯了此类偷盗行为，一溜烟就跑得无影无踪。

“你要是再敢偷吃偷喝，看我不打断你的腿。”中年人扛着扫帚折返，余怒未消，啐了一句：“这些该死的外乡人！”

许是觉得在神像面前太过失礼，他又毕恭毕敬对着那尊神像鞠躬致敬。

“你是？”

中年人看这疑惑的香客眼熟，回忆了一下，才知道她是舞雩之人，态度和缓了不少：“我是三神祠的守庙人。”

漓凤定定地瞧着眼前数丈高的神像，泥塑金身，三头六臂，似佛非佛，似神非神，有种杂糅的怪异。青色的香炉上飘起丝丝缕缕的檀香，盘旋而上。

“它是三面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