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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泉

没过多久,我被爸妈送到了奶奶身边。奶奶没有照片存留,只留下了文中的记忆点滴。爸爸的亲生父母三年自然灾害时期饿死的,爸爸被同村无儿女的奶奶看上,开杂货店的她提供经济援助供爸爸上学,爸爸认她做干妈,于是我就有了这个奶奶。由于妈妈和这个奶奶不对付,爸爸把我送到她身边,据说先是陪伴以及长大后为她养老的意思。

香泉是爸爸的家乡,地方很美,有山有水。小时候也不出门逛,就在小杂货店铺和外面道路上跑来跑去,偶尔问奶奶要糖吃。卖给小孩最多的糖果是一分钱一个的,把糖果纸剥开,里面是一块方形偏褐色的东西,放嘴里用舌头一层层地舔,真是甜啊够我舔好一会。刚去香泉那会爷爷还没死,身体已经不行了。他最喜欢逗我哥哥玩。哥哥是逢年过节才来,爷爷特别喜欢跟他玩一个游戏。大体上是这样的,爷爷喊一二三木头人,哥哥就和他一动不动,谁先动就谁输,两个人都很难保持不动的姿势,一会会就笑嘻嘻地闹在一起,大都是爷爷认输,然后我哥哥拿店铺里的贵的玩的吃的,江叶没有吃过玩过,爷爷不让。奶奶也说太贵要卖钱的。说江叶的哥哥难得来就这样吧。江叶的哥哥是胡家的独苗之类的话。

长大些才知道哥哥在胡家的地位很高。我亲爷爷奶奶生了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女儿大些嫁给了一个粮食局干部,怀孕时她丈夫,我应该喊他姑父的根本不顾及她,三年自然灾害期间连肚里的小孩一道饿死,爸爸气愤不已再也不认这门亲。爷爷奶奶米缸里省了薄薄的一层米让两儿子吃自己不吃也饿死了。爸爸那个时候正在和县一中读书,回老家安葬了父母带了叔叔去学校,学校的老师看兄弟俩可怜接济着,后来有了奶奶的钱兄弟俩才有了着落。读师范不用学费,成绩优异的爸爸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合肥师范学院,和妈妈结婚后生了一儿二女,叔叔与婶婶只生了两个女儿。在重视男丁的安徽,江叶小时候就感受到什么是重视什么是轻视。

奶奶喜欢看戏听戏,剧叫庐剧。现在还记得演员们在后台描画脸面的样子,奶奶带我去的早就可以牵我的小手进去看看。庐剧团的团长说江叶我眉清目秀是个唱戏的好苗子,让奶奶跟我爸妈说说送她这里来唱戏。奶奶还真跟爸爸说了这事,爸爸说先不急,唱戏很苦的,妈妈很赞同。后来爷爷去世后这个话题就不了了之。奶奶一个人生活,我又差点掉到河里淹死,爸爸和妈妈商量后接奶奶和我到新桥,一大家人住一起,香泉也就很少去了。陪奶奶在新桥镇上看戏听戏倒是经常,后台严实听众也没机会进去看他们描眉画眼,记得《五女拜寿》肯定是在新桥听的,戏台比香泉大了许多。

到了新桥,香泉大都是过年时节才去的了,基本上都是去叔叔婶婶家去拜年,叔叔当年因为饿了偷生产队的粮食被生产队队长用锁链锁在树上,挣扎时伤了颈椎导致头有些歪,娶婶婶也不易,婶婶有些强势,可一连生了两个女儿后话语声就弱下来不少。据说后来还怀过一次胎,没保住是一个男胎,哭得没有人样之后才死心。叔叔做的菜蛮好吃,尤其是过年时的肉圆子特别入味,每次都撑到肚子圆才停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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