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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因为身体走入了无法挽回的死胡同,我的生活变得极其健康,每天饮食清淡,调息静心。在大同老家的院子里活了三年,也等了三年,等一个康复的希望,或者等一个终结的时刻。院子里的老槐树陪着我,我和它说阴晴圆缺,看日升日落,它像是一个可靠的大哥,保守着我讲的所有秘密,认真的聆听我所有的诉说。本来家里的长辈亲戚都轮番来照顾过,但是他们的安慰不停刺痛着我倔强的自尊心。只短短2个月的时间,各个都被我刁难逃跑,只留下母亲默默承受,从不多言。

突然有天母亲待我态度转变,敦促着我自己洗衣做饭,出去工作生活,结交朋友。我差异了片刻后也懂了母亲的想法,果然桌上放着医院对我的审判。母亲是非常坚强的人,我一直佩服她面对生活的勇气,我了解了母亲的心,母亲也了解我的心。从那天开始我不再是病人,开朗的说笑,每天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只是每天吃的药减少了很多,从二十几片削减到只吃5片,用来维持身体所需要的基本营养。没几天我就吃不下饭了,不停的呕吐,体重几乎已肉眼可见的状态在减少,母亲从不多说一句安慰的话,顿顿都要做一大桌子菜,我吃不完她就都吃下去,吃完坚持让我洗碗收拾,从不帮忙。我本想安慰母亲几句,但话到嘴边也吞了回去。

我想走之前给母亲留下点什么,她还有很多时间,我希望她忘记我带来的悲伤,也害怕她忘记我带来的快乐,我只要一闲下来就琢磨到底要留什么礼物给她,几乎成了我每天睁开眼睛的动力。

转眼间来到了立冬这天,按照家乡的习俗要包饺子吃,避免冬天冻掉人们的脚趾。还在床上我就听到了母亲喊我一起出来包饺子,让我给她打下手。我向往常一样站起来,可是刚走一步就整个人摔倒在地上,一阵眩晕,眼前漆黑。等我在新来的时候,我躺在土炕上,母亲把包饺子的东西都放在我旁边,一边包一边说我,今年你稍微休息一下,明天再干活吧。我感觉自己已经没法再起来了,看看母亲,虽然面无表情,但透露着绝望和难过。我不知道怎么安慰母亲,亲亲的回答了句,行,明天我去收拾院子。母亲笑了笑,继续包着饺子。

母亲喂我吃了一个饺子后,我就开始要呕吐,她潦草吃了几个后和我说,明天早上起来煮饺子吃,你来做,我冻在冰箱里。我回答了句好。母亲转身回去自己的房间。我长抒了一口气,把眼泪忍了回去。闭着眼睛想时间快点过去,明早要给母亲煮饺子。半夜的时候我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老人讲的回光返照,竟强撑着站了起来。我从缝隙看到母亲在给我做纸钱和银元,眼泪一直在掉,但只有折纸的声音。我回房间穿上了她给我买的那套运动服,慢慢的走到了厨房。如果我真的是回光返照,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饺子要赶紧煮下去。我的胳膊确实有了些力气,悄悄的开始操作厨房的工具。当开火的那一刻,母亲冲到厨房,看着我的样子愣在原地不动,我笑着和她说,饿了,煮饺子,妈你吃几个。母亲猛的回过神来说,都煮了吧,咱俩晚上都没吃多少。说着她回房间继续给我折纸,窸窸窣窣的声音更快了,我想奥运会有这个项目,母亲应该能得第一吧。

饺子煮了一整锅,我们两吃呼噜噜都吃光了。吃完后我和母亲说,说不着,咱俩一起折吧。母亲没说话,我抱着一堆材料放到了土炕上,一边折一边看着窗外院子里的槐树,我和母亲说,妈你说我是不是中古第一个自己给自己折纸钱的人啊,不对,可能是大同第一个吧。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啊,到下面我还能炫耀一下哇。母亲笑着回我,给自己折纸钱的人多了去了,好好折,你看你做的那么丑。我们两突然释怀一样,开始开始说着笑着,我等着终点时刻,母亲陪着我,给我尊严和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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