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榣看到炽烽的时候,对方正笔直地坐在牢笼里,对着隔壁牢笼的人说着什么,似乎是在鼓励。
他的面色平静,没有任何表情,无悲无喜,心如死灰。
见察木多到来,炽烽说道:
“察木老板,难得来看我,可是找到了好的下家?希望你给我找的主人是个好人,起码跟我前任领主一样”。
“熔岩伯爵那样对你,你还称他为好人?你不怨他?”
萧榣接过话头,问道。
“恩怨已了,无恩无怨”。
“他对你有何恩?”
“某年幼时家贫,为父母所弃,食不饱腹,熔岩伯爵予我吃食,此为一饭之恩,某年长时没有靠山,熔岩伯爵予我提拔,此为知遇之恩”。
“有何怨?”
“熔岩伯爵刚愎自用,胡乱指挥,以致熔岩骑士团战死138人,此为一怨,熔岩伯爵卖我战友及其家属,此为二怨,两恩两怨,一笔勾销”。
“你的怨只为他人,不为自己?”
“某烂命一条,你旁边的察木老板,一个精致利己的奴隶贩子,饭都不给我吃,我也不怨他,可他要是饿着我的战友及其家人,如我得到自由,必杀他”。
“好一个重情重义、恩怨分明的汉子!”
萧榣大笑道:“炽烽,你想不想要要自由?”
自由?
炽烽摇了摇头,说道:
“笼中也是一生,笼外也是一生,最终都是一个死,没什么两样,反而在笼中,无需看阴诡狡诈,更为自在”。
“那你的战友及其家人呢?他们的自由你也不在意?”
听到这话,炽烽的表情终于出现了波动,他死死地看着萧榣,试图从对方的表情中分辨出真假,可他什么都没看到。
他不想再赌人性,可他有得选吗?
自己倒无所谓,可其他人呢?
不,炽烽不甘心,火瞳的女儿还不到5岁,焰髯的儿子才刚加入骑士团,他们不该有这样的命运。
他说道:“如果你能买下我所有的战友及其家人,并让他们回归自由,我愿供你驱使,为奴为隶,永不背叛”。
“口说无凭,你要是突破成为属性骑士,我也没法制约你,你敢不敢诚心签下这份契约?”
萧榣见火候已到,继续激道,说完递上一份契约。
“有何不敢?”
炽烽接过契约,也不看内容,直接咬破手指,重重地按在契约上。
不一会儿,一道金光升起,那意味着契约的完成。
做完这些后,炽烽死死地看着萧榣,等待着对方履行承诺,他发誓,如果对方敢骗自己,哪怕反噬生不如死,他也要跟对方拼命。
“放心”,萧榣笑道,“我这就让察木老板帮他们解除印记,还有,你要不要仔细看看契约的内容?不看字就乱签契约可不是个好习惯”。
亲眼看到所有人都被解除奴隶印记之后,炽烽这才放下心来。
火族人恩怨分明,炽烽望向萧榣,神情激荡。
他不知道对方抱有何种目的,他不在乎,对方做到了承诺,自己也会做到。
察木多看着萧榣的这一番操作,心中直呼败家子,买下51人然后全部放了,就为收服一个炽烽?
都说神民堡的二公子生性跳脱、叛逆、特立独行,今日一见,诚不欺我。
“炽烽,到你了”,当所有奴隶印记解除完之后,萧榣对着炽烽说道。
“什么到我了?”
“解除奴隶印记啊,我说了会给你自由”。
察木多一脸懵逼,这炽烽他竟也想放,花这么大的代价,做这么多事仅仅只为与对方签订一份雇佣契约?这是什么操作?
炽烽一怔,在被解除印记后,一脸的难以置信。
对方究竟想让我帮他干什么?
他连忙看向自己刚才签订的契约,而后愣在了原地。
那是一份弱约束平等关系的雇佣契约,有效期五年,这意味着五年之后他就能恢复自由。
还意味着只要是愿意花上一定的代价,强行解除契约,立马就能恢复自由。
饶是对人性已经失望透顶的炽烽,此刻也忍不住心绪激荡,他朝着萧榣大声问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萧榣想了想,认真说道:
“我听人说,你是一名真正的骑士,或许,这就是我的答案”。
“现在的我,算什么骑士”,炽烽自嘲一笑。
“真正的骑士不在其地位,不在其能力,而在于他的行事,我听说过你的事迹,谦卑、荣誉、牺牲、诚实、英勇、怜悯、忠诚、公正,你都做到了”。
炽烽想过各种回答,唯独没想过这种,他从萧榣的眼神里看到了真诚。
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日夜训练,闻鸡端枪,只为成为一名真正的骑士。
可那时候的他,并未理解骑士的真正含义。
后来他才知道,那不仅是职业、称号、地位,更是责任。
曾经的理想与信念,连同他那颗死寂的心一起,重新被点燃,体内的真气再也无法压制,一股灼热的气流出现在牢笼之中,他的头发变成了红色。
“他在突破!”
察木多惊呼出声,想要打断,却被萧榣制止。
“不必”,萧榣饶有兴致的看着突破场面,只觉得很新奇。
“对了”,萧榣回过头看着察木多提醒道,“你没有饿着他的战友及其家人吧”。
“额,应该没有,吧”,察木多有些不确定,在唤来几名护卫,又派人送了些吃食过来之后,脸色才好看了些。
“喝”!
随着一声长啸,炽烽火红的头发倒竖,周身赤色的火属性真气萦绕,让其浑身都变成了红色,金属锁链被灼热的真气烧成铁水流下。
他向前走去,途径过的金属牢笼亦是化作一团铁水,他仿佛化身一团火焰,无人能挡。
在察木多惊恐的目光中,炽烽径直走到二人面前。
随着炽烽的靠近,周边的空气都变得灼热,萧榣没有退,看似面色平静,可没有人知道,他的心里其实慌得一批。
炽烽目光灼灼,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却不再心如死灰,他没有暴起伤人,而是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敲击胸口,坚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