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楚一边搜索着选修课老师对顾恺之画作的评价,一边指着那张怀抱婴孩的仕女画作道:“你们看,这画作线条细腻,疏密有致,乃是高古游丝描手法。线条紧劲连绵,如春蚕吐丝,春云浮空,流水行地,自然流畅,非10年功夫做不到如此,再看这画,是否从各个方向看去都不同?”
刘允在画作面前左右看了一阵,又弯腰看了一阵,将背着的手伸出来摸了一下画,惊奇地对刘霜道:“阿姊,真是,以前我怎么不觉得。”
刘霜瞪了刘允一眼:“你不学怎么知道。”
李雅也瞪了刘允一眼,她和刘霜都琴棋书画,自然也都是内行。刘允不好意思地看了卫楚一眼。
卫楚假装没有看见,心里却幸灾乐祸,叫你装,口中道:“这是运用了墨色的深浅,黑白慢慢变化手法画出来的,要画出这样的效果,也非10年难以达到。”
卫楚见李雅轻轻打了刘霜的手臂一下,那意思,阿楚哥真厉害。
刘霜会心地嘴角上扬。
除了四面墙上的画,西墙门后的还放着一盆兰花,看起来清新淡雅,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在窗户下的一个小几上,放着两只觞和一只斛。
刘霜算着吉日到了,便和卫楚坐在床榻上,吩咐刘允把赵密从耳房里叫出来。幻琴和兰儿也扶着亦桃从另一个耳房进来。
赵密穿着卫楚借来的那套白色大袖服,如果说他和平日有什么区别的话,就是他的神情不再是平日看起来那般稳重冷静,而是脸上洋溢着止不住的幸福,这种幸福让他敞开了心扉的笑,他的嘴合都合不拢,总是露着一排雪白的牙齿。
这时候还没有流行盖头,亦桃穿着一套雪白的绸服,乌黑的飞天髻上插着一支镶着红蓝绿三色宝石的金步摇,额头上贴着红色花钿,耳垂上系着一对像月亮一样无暇的白玉珰,面如桃花,朱唇鲜艳,遮住脚的宽大裙子在地上滑着。
李雅做起了司仪,她喊着口令,赵密和亦桃两人跪在卫楚和刘霜面前,刘允和幻琴各端着一觞酒分别给了赵密和亦桃。赵密和亦桃将第一觞酒倒在地上,敬献给了两人的双亲。
刘允又给两人掺满了酒,两人又各自将觞中酒敬给了卫楚和刘霜。
卫楚和刘霜接过酒一饮而尽。
卫楚从大袖中掏出一件折叠的半身无袖锁子甲。这是李冲的旧物,轻便结实,最抗刀劈和刀划,贴身穿着,外面再套上外套便隐藏得天衣无缝。
卫楚将亮闪闪的铁锁子甲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对赵密严肃说道:“间伏,今后无论遇到何事,你要记住你是有妻之夫,你的命不仅仅属于你个人,还属于你的妻子。”说着朝亦桃偏了偏头,见亦桃的鼻子和眼眶都红着,知道她受了感动,便将锁子甲递到赵密胸前。
赵密双手郑重接过锁子甲,对卫楚匍匐在地行了一个稽首礼:“赵密谨记校监教诲。”
刘霜从自己脖子上取下那块镶着玛瑙的玉吊坠:“亦桃,这是阿母留给我的,戴在我身上也有20年了,今日送你,见此物便如见我。”说着双手将吊坠的红线撑成了一个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