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梦见他们什么了?”白泽敛下眸子,目光暗下些许。
想起什么了?怕不是要恨死他了?
想起那为寻证据的每个艰苦的日夜,白泽第一次希望,若时间停留在此刻多好。
言舟不知真相,仍依靠着自己,会跟在自己身后喊师父,会笨手笨脚,但也不缺努力。
“我梦见,幼时与我阿爹顶嘴,被他罚跪在祠堂,阿娘劝他,阿兄说替我受罚,阿姊也叫阿爹消消火……”
那是他对族中仅存的记忆之一,其余的都模糊不清,关于灭族一事,他只记得,被阿娘放进了木桶里,再后面的,他就想不起来了。
“是吗,听着,你族中之人,都颇宠你。”
“……那是之前,梦里,我没与阿爹顶嘴,想来也是,那板子都挨了,再争辩也是没有意义了。”言舟一边说着,手不由自主揪起白泽衣服上的银杏叶挂坠把玩。
“副院大人,要下来一起吃吗?还是另点些送上去?”
门外,敲门声传来,而后是江淮景的声音。
“我会下去,不用麻烦了。”白泽应道。
“好。”
江淮景走后,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言舟状似不经意的回头看了眼窗外,也没说话。
“走吧,下去看看,想吃什么。”
良久,白泽主动开口道,言舟点了点头,自觉起了身。
一楼只有江淮景在那儿,少年坐在其中一张桌子前,低头看着小二递来的菜单,似乎正凝神思索着。
而一边的小二,看看江淮景,又微抬头看向某处。
大抵是在好奇江淮景额角那一缕全白的发缕吧。
“江师兄。”
江淮景应声抬头,脸上的一道血痕也叫言舟一览无余。那血痕并不深,只是斜斜躺在江淮景左眼下一点。
再偏一点,就该伤到眼睛了。
“你……”言舟止了脚步,愣愣看着江淮景,话也卡在喉头。
“啊,一会儿我就去处理一下,把这伤遮起来,就不吓人了。”江淮景以为是自己脸上的伤吓到言舟了,顿时局促了起来,些许慌张的站起身,菜单随着动作飘落到地上。
“不,不是,没吓到,只是,你怎么那么不小心,若再偏一点,可就是眼睛了。”言舟连忙过去摁着江淮景坐下,弯腰稍凑近去看了看那血痕,确实也不深,伤痕只有淡淡的红。
“无妨,全力以赴,哪有不受伤的,倒是你,伤可处理妥当了?”
想起先前言舟明明不敌,却不愿认输的倔强样,江淮景反问道。
“没、没事了,早就没事了。”言舟心虚移开目光,一边庆幸刚刚江淮景没抬头看见他一瘸一拐的样子。
“是吗?”江淮景注意到言舟泛红的眼眶和鼻尖,伸手摸了摸言舟的头,“瞧你,眼睛红的像只小兔子,莫不是处理伤时,偷偷哭鼻子了?”
“才没有!”言舟气不过,想了一会儿,又续道,“等会儿,我帮江师兄处理伤口,江师兄可不要哭~鼻~子~哦~”
最后几个字,言舟是一字一顿说下去的。
对此,江淮景笑了笑:那你到时下手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