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溜。”赵六郎心满意足的把最后一大口面条嚼下肚,开始大吐苦水。
赫章书院原本的开课时间定在了十一月,赵老四便准备八月底动身,一是想等家里房子彻底完工了,二是他之前打听到的那个商帮是每年十月份左右在南阳府歇脚,要是去早了又要白等好些日子。
结果听林寡妇描述说书院报考的人实在太多了,她带着袁大朗去录了名字,足足等了四天才轮到考场。
赵老四一听,顿时什么活都撒手不干了,去给学堂里的先生告个假,便火急火燎地带着秦六郎上路。
赵老四并没有自己驾车,而是使了些银子跟着大镖局一道同行。
走马道的那条路顺畅好走,赵六郎初次走这么远的路,也是看什么都新鲜,等过了两日拐进小道,他就再没心思的探头出去看了,整日有气无力的瘫在车厢里。
那镖局的人倒也厚道,知晓他是个读书人后特意腾了一个宽敞马车供他使用,闲时也跟他聊聊走南闯北遇到的趣事。
少年人最喜欢那些江湖上那些刀剑侠义之事了,赵六郎也爱看此类的话本,每回都捧场的很,倒是把那些爱自吹自擂的镖师羞的十分不好意思。
“娃子,你个读书人,跑这么远去南阳干啥?”
赵六郎咧嘴:“听说那边新开了个书院,我想去里面念书。”
哪中年镖师感叹道:“上回走南阳的道也碰上几个读书人了,跟你差不多大,长的白白俊俊的,可身子骨比你强多了,与我聊了一路嘞。”
赵六郎摸着下巴,沉思道。
“哎,差不多大……阿叔,你晓得他叫什么名字啊,说不定我还认识呢。”
中年镖师摇了摇头:“名字不晓得,只记得其中有个高高瘦瘦身体不大好,她娘看的跟眼珠子一样。”
赵六郎把认识的人比对了一番,发现实在对不上是谁,赵老四在旁边冷不丁的出声:“是袁大朗。”
赵六郎顿时感到拨云见雾,开心到:“是松木学堂的人,里是不是还有一个个头很高,长的黑黑的,那个是我朋友。”
中年镖师也忙道:“是有一个,又高又壮,瞧着就是个武学的好苗子,偏偏去念了书。”
“阿叔,你是不知道,我那朋友胆子跟兔子一样,别说练武了,平日连猫猫狗狗都怕,甭说杀人了,杀只鸡都费劲,没胆子的人哪能做大侠啊。”
“哎,这个说对了,我老刀入这一行的时候,就只会些不入流的三脚猫功夫,可架不住我胆子大啊,头回拿刀杀人就跟杀鸡一样。”他把身子侧到赵六郎耳边,小声嘲笑道。
“镖局里好些老镖师杀了人之后就腿软走不动道了,还有些尿裤子的呢。”
“厉害啊,老刀。”赵六郎给他竖起大拇指,请教道:“我还有一朋友,日后想从军,要是想把胆子变大,有没有啥办法?”
老刀“哼”笑一声,骄傲道:“天生的。”
赵六郎跟众人打的火热,赵老四却不敢有丝毫分心,眼睛不离赵六郎的书箱,睡觉都搂着睡,好在一路平安无事,过几天便顺利抵达南阳府。
他们在城门口便下了车,六丈高的城墙仿佛巨兽一样匍匐在城外,入口站着五六名佩刀衙役负责收取入城费和查看牙牌路引,周边还有两对身穿甲胄手持长枪的守卫来回交替巡视。
赵六郎看的眼睛都转不过了,站在原地“哇”了一声。
赵老四带他站到人群最后头去,等着入城,长串的人群没挪动多少,很快没了动静。
赵六郎凑头去看,只见前面有一个担着柴的老者,看着年岁极高,胡子花白,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个用布裹着严实的铜板,哀求道:“官爷,小老儿家远,不知入城费涨了,今日只带了一文钱,我这柴火直接送人家家去,不往市里走,马上便出来,还望官爷通融些。”
几名官差一巴掌将那一文钱拍开,推嚷喝道:“上头定下来的规矩,少一分都不成,回家把钱凑好了再来。”